“娘……”莫竹张了张嘴，见黎露还在给莫团山擦脸，想说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改口道，“那娘收拾好也早点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说罢，深深地看了黎露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但是从莫团山衣袖里掉出来的锦帕，莫竹一直攥在手里，晚上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事告诉黎露，要不要跟莫团山当面对峙。
可若是因为她这么做让两人本就脆弱的感情彻底断裂的话，黎露会不会难过？自己会不会后悔？
犹豫了很久，看着黎露每天仍旧忙碌着，似是真的对这事毫不知情，莫团山也仍旧每天吃吃喝喝，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看了看手里的帕子，莫竹终还是把它扔进了自己写废的一堆枯叶和纸张里。
虽然她对莫团山的种种作为都是气愤甚至带着恨的，可她知道黎露仍旧舍不得，哪怕是用这种冷战方式来维系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愿放弃。
所以，她只能暂时将此事压下。
这之后，莫竹就像无事人一般继续给黎露帮忙，继续上学，可只要见到莫团山，她这心里就膈应的不行。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莫团山的风流事她都只是听说，从很多人的嘴里听说。
但听说终究还是听说，如今亲眼所见，感觉又有所不同。
找了一圈，莫竹终于在巷子最后找到了正在跟一群老头下棋的莫团山。
“爹，姑奶奶和姑姥爷来了，娘让我找您回去呢。”
“哦，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莫团山头也不抬的回了句，似是还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落子。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虽然不务正事，对家人也是漠不关心，却跟这些老头交情不错，有时间就会过来跟这群老头下个棋走个马什么的。
既然话已带到，莫竹也未多待。
好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莫团山及时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对莫罄和王良两人热情的招待。
见状，莫荣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吃饭的时候，莫罄和王良两人却说道：“其实，这次我们一是来送烟烟的，她在我们家生活了十年，说实话我也舍不得，但她毕竟是咱们莫家的人，我再舍不得也得给你们送回来……”
说着，看了莫烟一眼，叮嘱道：“烟烟，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调皮了，没事跟你姐学点东西，以后也能给你娘帮个忙，长大了嫁人才不会被人欺负！”
闻言，莫烟撇了撇嘴，闷着头只顾吃饭。
见莫烟一言不发，莫罄摇头叹了口气，便又继续对莫荣道：“大哥，今天把烟烟送回来，我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我和大江他爹商量了下，打算一起去梁溪，正好大江大河都在，了了也不能一直不在爹娘的身边……”
“你们都要去梁溪？”莫荣讶然，随即又问道，“那你们何时出发？再过两天就过年了，你们该不会现在就要走吧？”
王良笑了笑，摇头道：“那倒不至于，要去也得过了年再去，大江大河前两天也都回来了，说是过完年就走，大概在十五里头吧。初二那天我们不一定能来，所以就趁着这次打算跟你们说清楚。”
“初二不来了？”端着菜进屋的孟琴惊道，“怎么走的这么急？你们家里的地怎么办？”
“地已经给我隔壁的兄弟种了，他说每年我们回来会分我们一些粮食。”王良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这些年，他每年都会跟着儿子们一起出去挣钱，而莫罄一个人留在家照顾孩子，他一直不大放心。
如今终于可以带着她一起出去了，他这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下来。
“奶奶~”莫烟不舍的看了莫罄一眼，撇着嘴很是难过。
莫竹忙给她加了点菜，笑道：“烟烟，这可是奶奶最拿手的菜了，你赶紧尝尝看。”
回头看了莫竹一眼，莫烟抽了下鼻子，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其实莫竹很清楚，莫烟对莫罄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就算是自己在她心里也只能排在莫罄之后。
也许回到莫家之后她的生活会变得好起来，可莫罄却要远走梁溪，日后想要再见她一面再不像以前那样简单。
一顿饭吃下来，莫烟再未说过一句话。
吃完了饭，莫罄和王良两人又跟莫荣和孟琴聊了会，莫烟就一直在旁边坐着，默默地一言不发。
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毕竟带了莫烟十年，临走时，莫荣也是给了王良和莫罄不少东西。
空手把莫烟送了回来，临走时有马车送还有东西拿，莫罄不舍的感情也淡了许多。
“奶奶~”
莫烟拉着莫罄的手，依依不舍，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来的时候，莫罄就告诉她，千万不能哭，她这是回家，哭的话不吉利，一定要笑。
可是，回莫家并非她心之所愿，所以她笑不出来。
如今看着莫罄和王良上了马车要走，她只能拼命的忍着泪水。
“好了！赶紧回去吧，以后一定要听你爹你娘的话知道吗？以后有时间，我再回来看你们，或者你也可以去梁溪玩！”莫罄安慰道。
说罢，摆了摆手，便对车夫道：“可以走了！”
“好嘞！”车夫倒是没这么多的离愁别绪，扬起马鞭就驾着马车朝城门外而去。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莫烟终究还是不舍的追了上去，边追边哭喊着：“奶奶！你们不要丢下烟烟，奶奶，快回来！烟烟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瞧着莫烟追过来的身影，莫罄也是难过的紧，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却还是对车夫道：“走快些！”
她知道，猛地分开他们都会有些不适应，只能让时间来抹平这一切。
等莫烟在莫家待得久了，习惯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惦记着她了。
一想到有一天莫烟真的就不跟她亲近了，她这心里越发难受。
“好啦好啦！你还劝着烟烟不要哭呢，瞧你自己哭的，她好不容易熬到了回家的这一天，我们都应该替她高兴才对！快别哭了，让人看了笑话！”王良抱着莫罄，一边轻拍着一边劝慰着。
不料，莫罄抬起头来就瞪了他一眼：“哼！说的轻松，我养了她十年，以后可能就真的把我忘了，我能不难过吗？你这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