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后的一席话,让六皇子神色微微一动,带了几分不舍的看着晋阳后,然后磕头道:
“儿子不孝。”
晋阳后静静看着六皇子,然后道:
“你说的没错,我的父兄,冯家的兄弟姐妹,整个晋阳的皇室名门,他们都要为了晋阳的未来,为了百姓的安康,为了所有的一切,付出自己的时间,生命,可是小六,我是你的母亲,我不仅仅事晋阳的皇后,我目睹了多少场生离死别,每一个踏上沙场的人,宿命便是死于沙场。”
晋阳后缓缓落下一滴泪来:
“小六,你如今要我,也看着你这般吗?”
六皇子心口苦涩,然后轻声对晋阳后道:
“母后,你看着我,我不是以前那个只能被父皇母后护着的小孩子了。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了,我想保护晋阳,我想要父皇母后在皇宫之中高枕无忧,母后,有你和父皇的牵挂,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晋阳后死死的盯着六皇子,咬牙道:
“若我执意不许你去呢?!”
六皇子微微一笑:
“你会的,母后,你知道的,这是我最想做的事。”
晋阳后第一次当着晋阳帝的面摔碎了杯子扬长而去,冷冷道:
“你要去便去,我不会送你的。”
六皇子看着晋阳后远去,后来,晋阳后的确没有送他,晋阳帝亲手为六皇子披上盔甲和披风,说道:
“你母后亲自命人做的。”
六皇子笑着点点头,晋阳帝道:
“一会儿挥手挥的动作大一点。”
六皇子点头,等到全部整顿好了要出发的时候,六皇子鲜红的披风在太阳底下格外的显眼,他使劲的挥手,远远的宫墙上,晋阳后独自站在最高处,目光一直看着六皇子的身影,良久,等到他们都慢慢离去走远了,晋阳后还是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等到日落月升,晋阳帝站在她身后道:
“夜里凉了,回去吧。”
晋阳后微微垂眸:
“再看会儿。”
晋阳帝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
“你可怪孤?”
晋阳后轻轻侧身道:
“这是他自己选的,我知道。如何能怪陛下。”
六皇子离开了京城,他常常写信回来,写一些军中的趣事,后来,六皇子写的就少了,三皇子知道晋阳后惦念,偷偷写信问六皇子为何,六皇子给三皇子回信道:
“前端时日,一位小将战死了,他死之前我在他身边,央求我一定偶尔写写书信寄到他的家中。我想了想,我若是这般频繁的写信,哪一日若是受伤了来不及写,母后定然察觉到不对,不如现在慢慢的少写,倘若以后偶尔十天半月没有写,也可以告诉母后是忘了,不算突兀。”
三皇子看着六皇子的信,为自己弟弟考虑事情周全欣慰的同时,又在想,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开始考虑这些事了。
三皇子隐藏了这封信,后来六皇子大约对晋阳后解释了什么,所以晋阳后勉强放下心来。
后来,所幸六皇子的确命好,有几次都是受了些小伤,晋阳后还是听的胆战心惊,这个时候的六皇子,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将军了。
他的周围有亲兵,对于各处的地形之类,越发警醒,他面对晋阳后一再的要求他回京,他只是看着晋阳后,轻轻浅浅的说了一句:
“母后,我的心在沙场,我想要在那里。”
晋阳后沉默的看着六皇子的样子,不再多说什么了。
如今的晋阳后跪在太后的小佛堂,无比虔诚的希望六皇子能平平安安。
太后看着晋阳后,轻声道:
“等这次过了,哀家便告诉皇上,让小六回京吧。”
晋阳后看着面前的佛像,轻声道:
“小六会愿意吗?”
不等太后说话,晋阳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
“他自然不会愿意,让沈将军匆匆去,必然是他栽了跟头,他又怎么甘心呢?况且,他说的对,他喜欢沙场。为人母,怎么拗的过自己的孩子,只能这样,提心吊胆的。”
太后似乎触动了什么心事,叹息了一声道:
“你若执意让他回京,他也不会如此不孝顺。”
晋阳后点点头:
“是啊,可是这样,他不会快乐。”
晋阳后的心在檀香之中稍微定了定,轻声道:
“我不希望他不快乐,我的小六,或许注定了要在沙场之上,肆意张扬。”
太后静静看着晋阳后,然后垂眸不言,心中为六皇子祈福。
良久,晋阳后起身对太后道:
“多谢太后,如今我心中安定了许多。”
太后缓缓点头,忽然听门外道:
“太后,皇后,三皇子在门外。”
太后道:
“请进来吧。”
然后晋阳后扶着太后往外走去,两人出来之后,看到了三皇子,三皇子恭敬道:
“给太后请安,给母后请安。”
太后道:
“你来的正好,我也倦了,你陪你母后说会儿话吧。”
三皇子知道这是太后故意让他劝皇后,于是恭声道:
“是。”
晋阳后行礼道:
“是,劳烦太后了,臣妾告退。”
太后点点头,然后三皇子也行礼一道退下了。
等三皇子和皇后到了中宫,三皇子才开口道:
“母后放心,六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皇后点点头,对三皇子道:
“我知道的,他必然会平平安安的,有我送的护身符,还有太后祈福,如今沈将军也去了,他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与其说晋阳后是在说给三皇子听,不如说是在劝自己,三皇子看着晋阳后这样的神情,心口发酸道:
“母后放心,等这次过了,我一定亲手把小六押回来给你赔罪。”
晋阳后看了一眼三皇子,然后轻轻点头:
“好,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罚他。”
三皇子给宫人递了眼神,然后对晋阳后道:
“听说母后自早上起来便没怎么用东西,我命人送些东西上来,母后一定要吃了。”
晋阳后想了想,然后摇头道:
“罢了,我吃不下。”
三皇子劝道:
“自然要吃些,不然若是身子不好,等六弟回来,如何罚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