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府之后,江叶还带着几分无奈的对苏胥道:
“你说我三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件事上蠢成这样。”
瞒着就可以万事大吉了?还是说,林之年根本没想过要和朝歌有个什么未来?
可是也不对,如果只是随便玩玩,何必和曹家对上呢?林之年从来都没有过这方面的流言,如果不在意,曹墨尽就算真的将朝歌赎身带回府中,又能怎么样呢。
江叶皱着眉头想,苏胥则轻声道:
“大概是他太在意了。”
在意到小心翼翼,有些不敢,不敢将朝歌展露在林家人面前,害怕林家人不喜欢朝歌。所以一直把朝歌藏起来,不敢也不舍得让她被人责骂。
江叶想到朝歌的身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身份,如何能被林家人接受呢。
江叶撑着下巴想事情,然后便听见人说三少爷来了,江叶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林之年赔笑道: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江叶无奈的摇摇头道:
“都安排好了吗?”
林之年点点头,江叶好笑的看着林之年:
“你素日在这上面都是冷情冷性的厉害,和朝歌到底是如何认识的?”
林之年罕见的有几分尴尬道:
“都是以前不懂事。”
江叶好气的看着林之年,林之年笑一笑。
他和朝歌的认识,在两年前。
彼时他和好友一道游湖,好友是个喜欢热闹的,带着许多人,其中就有个素日和他总有争执的纨绔,结果当时和纨绔争执几句,林之年也不是个会退让的,那纨绔指着对面的游船道:
“你我就看看,谁能将这石头扔到那船上。”
林之年勾唇一笑:
“来。”
那游船被林之年的石头砸了一下,纨绔素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扔的石子勉强够到了游船旁边,众人笑着恭维林之年,然后那游船摇摇晃晃的,帘子微微一动,一个少女掀起帘子看了一眼。
那是一双带着凉意如玉石的眼,冰冰凉凉的看了这些在京城有名的世家后裔们一眼,然后放下了帘子,一句话也不说。
那女子一身青色的衣衫,青丝如瀑,半挽起来斜斜的堆起来,最让人不能忘记的,就是那双带着漫不经心凉薄意味的眸子,那个时候的林之年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五个字——唐突了佳人。
水面涟漪摇晃,周围站着的是未来的京城权利中心的中流砥柱,那艘看起来简简单单的游船,将满湖的风景,都压了下去。
春日吹面不寒的风携带杨花漫漫和柳条的青涩味道,向林之年扑来。
林之年怔了怔,然后听见一位素来风流的男子说:
“此女,难得一见。”
是难得,那双眼几乎镇住了满船吃过见过的主,那样的眼神,压过了京城的贵女。
后来,好友笑着对林之年说:
“听说今日香满楼要捧一位清倌,听说姿色不俗,怎么样,去凑凑热闹?”
林之年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好巧不巧的,今日香满楼的花船也在湖上,听说那位清倌琴与唱都是一绝,香满楼的老鸨很会这些勾人心思的手段。
水波摇摇晃晃,花船的脂粉气烘的人醉醺醺的,似乎醉倒在了温柔乡,然后一个带着几分清冷的嗓音在从花船里传来,合着琴声,将满船的轻佻笑意都压了下去。
香满楼这个名字俗,老鸨却并不俗气,是个厉害角色,花满楼来往的也多是京城的权贵。
再风流的权贵,再纨绔的世家子,自幼耳熏目染,到底也多了几分不俗的审美。
此女的琴与歌,不仅炉火纯青,而且这样的雅致,一时之间众人对此女更加多了几分好奇。
说实话,这样的琴声,这样的歌声,只要不是貌若无盐,这满船的纨绔都很愿意捧着。
然后等到琴声歌声绕梁三日停下之后,众人都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锦帘之下。
老鸨带着满意的笑意,然后给了旁边的小丫鬟一个眼神,丫鬟带着缓慢但并不刻意的动作,慢慢的拉起锦帘。
锦帘之下,是一张雅致清冷又动人的脸,那双眸子,让林之年本来好整以暇把玩扇子的手顿住了,带着几分诧异的看着那人,然后老鸨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说了什么林之年并不在意,但是他听清楚了这位女子的名字——朝歌。
朝阳之下,歌尽春光,这个名字,近乎完美。
朝歌一跃成为香满楼炙手可热的清倌,但是她的确就是清倌,无论多少达官贵人,捧了多少东西,朝歌只是用那双冰凉的眸子看了一眼。
一曲不难求,千金易得,可是能让朝歌多看一眼的人,还未出现。
在香满楼趋之若鹜的纨绔贵人里,多了一位林之年,林之年出手不算小气,也不是最大方的,但是他是最奇怪的,请朝歌唱曲,无论花了多少钱,只听一曲。
听完便颔首一笑,然后离开。
莫说老鸨,一来二去,就连朝歌都生出了几分好奇,后来朝歌自老鸨口里知道了,这位林公子,乃是林家的三少爷。
老鸨眼神温和的看着朝歌:
“朝歌姑娘果然不得了,听说这位林三少,素来是不在美色上耽于享乐的,可是在朝歌姑娘面前,还和个毛头小子一样。”
朝歌看着林之年留下的东西,心中无奈一笑,的确和个毛头小子一样。
后来,朝歌在林之年到来时候,轻声道:
“公子每次来,都只听一曲。”
林之年看着朝歌,颔首道:
“是。”
朝歌笑道::
“林家竟然这般家底深厚?”
林之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
“并不是,只是,只想听姑娘一曲罢了。”
朝歌静静看了林之年许久,然后轻声道:
“公子如此,倒是更加有意思了。”
林之年静静看着朝歌,然后轻声道:
“那一日不小心砸了姑娘的船,后来花船又见到姑娘,实在是……缘分。”
朝歌看了一眼林之年,看见他带着几分忐忑如坐针毡的样子,忽然失笑道:
“林公子如此,倒好似我是何等吓人一般。”
林之年摇摇头道:
“姑娘怎么会吓人呢。”
“林公子可以喊我,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