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又和林声慢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起身道：
“好了，我也该走了，收拾收拾，明日到了地方我们再聊。”
林声慢笑着起身：
“好，那我送姐姐。”
江叶笑着说：
“你我姐妹，就不用这些虚礼了。”
林声慢笑着点点头，然后还是送到了院门口，江叶摆摆手道：
“好了，不用送了。”
林声慢忍俊不禁，道：
“好。”
目送着江叶离去，林声慢淡声道：
“好了，出来吧。”
林声慢说完，角落里走来一个下人，道：
“二小姐，老爷请你过去。”
林声慢敛了一身刚才和江叶在一起的温柔气息，不咸不淡的扫了那人一眼，道：
“你来了多久。”
下人听出言外之意，背脊一凉道：
“来了一盏茶的功夫，看见院中大小姐在，就站在远处，不敢打扰。”
林声慢闻言，似笑非笑道：
“带路吧。”
下人恭敬带路，林声慢慢悠悠的走在他后面。
实际上，林声慢一点都不喜欢见到林尚书，这位她名义上的爹，每次相见都带有十足的目的，林声慢懒得见他。
不是因为不愿意做什么，于她而言，做些什么换得林南歌安安稳稳，她愿意。
只是不愿意看到那个人，那个在林南歌心里对她言听计从的好父亲，那个在林夫人眼里忠贞不二的好丈夫，可是林声慢常常能看见，看见那个人依稀往日俊逸的脸上，写满的野心和欲望。
她不愿意看到，那个真正将期琴送入地狱的人。
而如今，她又站在他的面前，看着那张不加掩饰野心勃勃的脸，一言不发。
林尚书缓缓开口道：
“前几日夫人像我提起你母亲，我这才想起来，嫁入九皇子府里之前，你母亲的地位，也该提一提。”
“听凭老爷吩咐。”
林声慢垂眸，波澜不惊的说，林尚书看着她：
“不用这样小心提防，只是你也是我女儿，有些东西，也该替你打算几分。”
林声慢闻言，有些好笑的勾起嘴角，带着几分嘲讽意味的看着林尚书：
“老爷，你我之间就不用了，这些话骗不了我，也骗不了你。如果老爷真想，如今的林家祠堂就该有期琴的一席之地，可是我从来没说，那是因为第一，她不配，第二，你也不会，第三，你也需要一个能让我被你左右的把柄。”
林声慢看着林尚书，笑着说：
“不是吗，老爷。你我之间，说又不知道谁，何必用这些话来粉饰太平呢。”
林尚书看着她，摇摇头笑道：
“说你聪明，你也的确聪明，可是有些时候，只要对我服个软，我或许对你就没有那么心狠了呢。”
林声慢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看着林尚书：
“老爷，你想多了，我不是期琴，我不需要和她一样，在你面前渴求你的心软，换的一点喘息。”
林尚书看着她：
“不知不觉，你已经成长的这么厉害了。”
林声慢垂眸：
“我不厉害，我知道，到现在为止，我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只不过这枚棋子不太听话，又有些作用，所以这才让你能够多容忍我一会儿。”
林尚书摇摇头：
“毕竟是我的女儿，我岂有真的不心疼的道理。”
林声慢闻言，带着几分好笑的笑意：
“那还真是，多谢老爷您的心疼了。”
林尚书靠在椅子上：
“今日找你来，的确没什么别的事，一来这件事也该办一办了，二来你出嫁在即，有些话，也要和你说一说。”
林声慢挑挑眉，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样子，林尚书道：
“你母亲的确进不了祠堂，但是我能给她二夫人的位置，坟也能迁入林家，至于其他的，也做不到了。你若是想，也能供奉她。”
林声慢勾勾唇：
“大可不必，能如此，想必我那位母亲就十分高兴了。毕竟能成为林尚书的二夫人，也算是她毕生的愿望了。”
林尚书看着林声慢，摇摇头道：
“想来如果期琴对你好些，或许也不会落到那个结局。”
林声慢看着他，带着几分薄凉笑意：
“你说的是，如果她当年进来对你多几分防备，也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你下了毒，最后药石罔顾。最可笑的是，她还以为是夫人容不得她，这样的人，可笑不可笑。”
林尚书似乎带了几分叹息：
“罢了，过去了，也就罢了。”
林声慢垂眸：
“自然是罢了，我定然不会为她去争一口气，我知道了，将期琴抬为二夫人，不管为何，总归是对我有利，多谢老爷。”
林尚书看着林声慢，良久道：
“我记得你以前，也会跟在我身后，喊我爹爹。”
林声慢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然后看着林尚书轻声道：
“那是因为以前，我和期琴一样蠢，以为你来，就是为了想把我们接回去的。以为你来，是真的心疼我的。”
林声慢看着林尚书，她幼年的时候，真的以为，爹爹是太忙了，才会顾及不上这里。所以她对母亲偶尔的责骂都会包容下来，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不是，而母亲在漫长的等待里，脾气越来越差。
所以在那个时候，她就没有父亲了。
林尚书看着林声慢，许久，笑了笑，道：
“你不是第一个对我失望的人，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声慢垂眸敛衽：
“我只希望，南歌不会是那个对你失望的人。”
林尚书抬抬手：
“罢了，有些事就算是我，也不能做主的。至于以后南歌会如何，我也不知道。至于你，嫁给九皇子以后，就好生服侍他，他日后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林声慢笑了笑：
“当然，精打细算，我最会了。”
林声慢说着，福身道：
“若是老爷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林尚书看了看她，似乎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摆摆手道：
“罢了，下去吧。”
林声慢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林尚书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期琴。
林声慢和期琴不一样，有几分相似，却全然不似另一个人，这也是林尚书敢让林声慢嫁给九皇子的原因。
至于期琴，林尚书动没动过心，已经是太久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