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初的死去,如同汪洋大海之中汇入了一股河流,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曾经这位堪称叱咤风云的林尚书大人,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天牢里,他的一生,就这样淡淡的带过了。
而晋阳帝听到消息后沉默了片刻,淡淡道:
“知道了,葬了吧。”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茶盏破碎,砸碎了林府的寂静,毫无防备的时候,江叶忽然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宛织匆忙告诉楚凌音的时候,苏胥和夙夜夙章已经到了院内,夙夜和夙章对视一眼,然后夙夜抬手在江叶眉间轻轻一点。
法力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痕迹,夙夜脸色微微一变,她手瞬间张开,更深厚的法力自手中源源不断,如果是平常,这些法力会有序的周游在江叶全身,然后察觉出哪里不对,可是如今依旧是半点声息都没有。
夙夜脸色变得阴沉,而苏胥则抬手光华流转,本应该笼罩着江叶的仙力,依旧被江叶的身体吞噬,她的体内似乎多了深不见底的海,将外界的一切能力都吸入其中。
苏胥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然后夙章忍不住开口:
“怎么回事?”
夙夜有几分无措的摇了摇头,而苏胥也放下手,皱眉思索着什么,楚凌音匆匆而来,结果看到江叶就这样躺在床上,楚凌音看了苏胥一眼,曾经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苏胥,脸上也显露出几分微不可查的无措,楚凌音看着苏胥,然后对门外道:
“备马,去皇宫。”
门外的丫鬟低声道:
“是。”
楚凌音对苏胥颔首:
“我去请太医,南歌就麻烦道长了。”
苏胥点了点头:
“好。”
楚凌音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而苏胥则沉默了片刻,坐在了江叶身边,夙夜低声道:
“不应该,主子现在一介凡人,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突如其来的沉睡,还一点征兆和原因都查不出来,夙夜脸上多了几分焦躁,苏胥则轻声道:
“沉下心来,她现在如此,我们要是乱了阵脚,怎么救她。”
夙夜也知道苏胥说的才是对的,只能稳了稳心神,良久,苏胥才轻声说:
“如果太医也查不出来,我要去一次天界。”
夙夜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不用去了。”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司命出现在屋内,然后他看了江叶一眼,对苏胥道:
“是天道。”
苏胥闭了闭眼,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果然。”
司命带着几分劝诫的对苏胥道:
“苏胥,现在的你不适合回天界。”
司命一边说,一边对夙章和夙夜摆了摆手,夙章还有几分不解,夙夜则一拉夙章的袖子,两人便离开了,等到了外面,夙章不解的对夙夜说:
“司命现在连我们都防着吗?”
夙夜无奈的看了一眼夙章,然后低声道:
“你想想,能让苏胥君上和司命君上同时避让的,除了天帝,就是天道,他让我们出来,是为了我们好。”
夙章扬眉:
“我怕那什么天道不成!”
夙夜摇了摇头:
“天道之下,谁能真的全身而退呢?”
夙章抿唇,然后看着夙夜:
“我不知道什么天道不天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因果轮回不轮回,我只知道明明现在就很好,为什么非要死了人,见了血,才是一报还一报?”
夙夜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谁说不是呢?可是夙章,如果能够改变,司命也不会如此匆忙的下凡阻拦苏胥了啊。”
“什么叫不能改变?”
屋内的苏胥低低的问了一句,司命看了苏胥半晌,然后低声道:
“苏胥,你不是蠢人,难道你真的不懂吗?”
苏胥抬眸看了司命一眼,司命轻声道:
“林江初的确应该死,但是他不应该现在死,你应当知道如今的改变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既然你不舍得,那就让天道来亲自动手。”
司命如此说,话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凉薄,本应该分崩离析的人,却好好的活着,本该一片荒芜的国家,却变成了更加鼎盛的模样,在苏胥赫赫战功之下,天界对他多有退让,可是一个本该覆灭的国家,一群本该已经死去的人,譬如晋阳帝后,譬如楚凌音,譬如后宫众人,譬如楚樽亦,譬如沈树辰,譬如季家李家,再或者如谢佑筠,这些本该相互厮杀的人,他们都在江叶不动声色的改变之中,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再圆满的结局,都不是属于他们的结局。
天道碾压之下,会将一切都拨动到,他们该有的位置。
苏胥看着司命,微微眯眼:
“什么意思?”
司命抬眸看了苏胥一眼,然后低声对苏胥道:
“苏胥,别心软了,如果你真的要救子归,那就听天道的,天道不会伤害到江叶的,都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自然会回来的。”
苏胥看着司命:
“不会吗?尘埃落定,司命,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事情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苏胥说着往外走去,司命冷声道:
“苏胥!你要子归的命,还是要这些凡人的命?”
苏胥顿了顿,他回头看着司命,良久,他才轻声说:
“司命,如果失去了这些人,我或许也会失去子归的。”
司命看着苏胥,良久,他缓缓开口:
“当年无稷山的那群人,你也没有半分心软,为何如今……”
苏胥看了一眼江叶,然后低声道:
“因为当年的人,他们未曾温柔的对待子归。”
说着,苏胥抬眸看着司命:
“可是这些人,不一样的,你知道吗司命?这些在你眼里看来死了便死了的人,他们都曾温柔的对待过江叶,或者说,依旧温柔的对待着她,人可以冰冷的面对所有对她不好的人,却没办法决然的面对对她真心的人,如果她醒来发现为了她的任性,付出这样的代价,她未必会怪我,却一定会怪自己,你知道吗,司命。”
司命看着苏胥,许久,他带着几分无奈的摇头:
“苏胥,你的心不该这么软,这会害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