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沈树辰匆匆赶来的时候,他面上还带着喜悦的握着千日醉,然后便看见江叶躺在苏胥怀中,自心口漫出鲜血。
而彼时真正的江叶,却面对着西楼,头痛欲裂。
苏胥怔怔的看着怀中的江叶,纵然知道这已经是西楼操纵的傀儡,可是苏胥的心头却不自觉的涌起一股绝望和愤怒。
明明,明明触手可及,明明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明明以为,可是让她余生都会安稳平静,一世无忧,他这一生欠她的,其实就是无忧无虑的一生。
她是子归的时候,他给不了,她是天青的时候,他未曾发现,她是江叶的时候,他一位可以给她了,结果却被天道和西楼猝然的打破,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天涯,这一生都在努力的追赶,这一生都在似乎触手可及的时候,全部失去。
沈树辰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然后他握拳碾碎了千日醉,他带着冰冷笑意,转身离去。
而苏胥,则缓缓起身,对司命道:
“安顿好她。”
说着,苏胥就转身离开了。
这人间的一生,属于江叶和林南歌的故事,都匆忙落幕了。
而苏胥握着剑,一步,消失在虚空之中。
剑光闪过,一身戎装的沈树辰挡在了江叶面前,他目光冰冷的看着西楼,而他的身后,是恢复了子归容貌的江叶,沈树辰缓缓直起身看着西楼:
“果然是你。”
西楼看着沈树辰,挑了挑眉:
“如何?”
沈树辰静静看着西楼:
“我说过,这一生,生生世世,我都会挡在她的面前。”
西楼无声笑了起来,然后他看着沈树辰:
“你知道为什么你可以找到这儿吗?因为你也是妖,可是你忘了吗?只要是妖,都要听我的号令!”
西楼越说眸中冷意越盛,而随着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沈树辰跪倒在地,江叶哑声道:
“沈树辰,退下。”
沈树辰冷嗤一声,然后他的口中溢出鲜血,而沈树辰则起身,上前将剑横在了西楼面前,西楼死死盯着沈树辰。
妖的天性,是臣服于王,所以西楼可以让沈树辰直接跪在他面前,哪怕他心中何等的不情愿,可是现在。
沈树辰溢出鲜血,却带着冰冷笑意:
“本能?西楼,就算我的血臣服于你,我也能让我的剑挥向你!”
说着,沈树辰挥剑而去,西楼一掌过去,沈树辰闪身躲过,再次挥剑而上,直奔着西楼的头颅,而再片刻之后,一道飞剑而过,西楼的发冠直接被击碎,西楼眯眼看过去,苏胥出现在两人身后,他扶起江叶,目光冰冷的看着西楼,而西楼则敏锐的感觉到了苏胥的身上,弥漫着不加掩饰的更加浓厚的仙气,而苏胥则看着已经恢复了子归容貌的江叶,冷意更甚。
西楼则笑着看向他们:
“如何?这是不是你一直想见到的画面,苏胥?”
苏胥再次挥手,飞剑一分为三,围绕着西楼,苏胥淡淡道:
“西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
说着,苏胥轻柔的将江叶扶在一旁坐下,然后握着剑冲了上去,他的戎装反射出冰冷的光,而他的眼里,似乎带着对西楼刻骨的恨意,这一剑,似乎代表着苏胥这数万年的执念和错过,带着他的不甘和恨意,这一剑带着撼动天地的锋芒,直直的刺向西楼。
而西楼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抬起手第一次双手结阵挡住苏胥,在苏胥剑锋离他半步之遥的时候,一道带着圆弧的光将一起都挡在了外面,而苏胥则轻喝一声:
“破!”
下一刻,就听见似乎有什么破碎一般的声音,然后便看见剑锋逼近西楼,西楼浑身一震,然后飞快后退,两人在空中飞快的交锋又立刻错开,双双落地之后,西楼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来,而苏胥用剑撑着自己,擦去唇边的鲜血。
然后苏胥再次上前,西楼和他空中缠斗起来,依旧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可怕的是苏胥受的伤越来越重,而他似乎全然不在意一般。
沈树辰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他大声道:
“苏胥!”
苏胥飞快退开,然后落在了沈树辰身边,沈树辰低声道:
“她不对,带她走。”
苏胥看向江叶,然后发现江叶似乎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要努力的从一片沉溺的大海之中找到一块浮木,然后逃出生天。
而江叶的脖间,似乎有什么如同星光闪烁,然后江叶缓缓的睁开眼,她皱眉看着眼前的苏胥,然后错愕的看着苏胥一身戎装,诧异道:
“苏胥?这里是哪里?你怎么穿成了这样?”
江叶诧异的环顾四周,然后看向西楼,皱起眉头:
“西楼?”
然后他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沈树辰,迟疑的缓缓开口:
“易锋?”
沈树辰单膝跪地,近乎虔诚道:
“主子。”
江叶有些站立不稳的扶着苏胥,然后揉着额角:
“苏胥,我……我是谁?天青,林南歌,江叶?苏胥?苏胥……这是……”
苏胥抱着江叶,然后低声道:
“没事,只是你一时有些承受不住。”
自江叶醒来的那一瞬间,苏胥就察觉到了,自江叶身上蔓延的巨大的妖力,那是属于子归的妖力,而她,终于解除了一切禁锢她的东西,记忆如同汹涌的大海扑向她,所以她的脑海似乎成了一片空白,只有看到人的时候才会想起什么,江叶靠在苏胥怀里,然后低声道:
“苏胥,我想回无稷山。”
苏胥垂眸低声道:
“好,我们回去。”
西楼似乎想要上前拦住苏胥,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带着微妙笑意的看着苏胥离去,然后西楼看向沈树辰:
“易锋?”
西楼缓慢道:
“你要如何,回妖界吗?”
沈树辰冰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而西楼则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苏胥江叶沈树辰相继离去,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笑意,似乎是孩童得到了心爱玩具一样的笑意:
“终于,见到故人了啊。”
他如此说,似乎发出了一声喟叹,然后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