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玉簪出现在江叶身上,林之年和沈树辰都没有什么意见,不过第二日沈树辰就命人将其他首饰一道送给了江叶。
江叶看着首饰,一边收起来一边对苏胥道:
“你说再来一次我是不是能发家致富了?”
苏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喝了口茶。
这几日百姓渐渐离开了,平静的让江叶觉得骨头都有些懒散了,正好和苏胥在下棋,然后忽然听见号角声,然后林之年匆匆过来道:
“小妹,过来。”
江叶不明所以,但是看到林之年一身战甲也猜到了几分,林之年对江叶道:
“跟着师傅,绝对不许到处跑,我会去接你的,记住了吗?”
江叶点点头,她读懂了林之年这样的慎重,沈树辰也一身戎装的过来了,他没有林之年那样严肃,只是对江叶道:
“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我已经布置好了,放心,这不过是平阳最后一次挣扎罢了,她拖不起了,也不可能耗尽兵马打一座空城,就在那里,等我。”
江叶点点头,这不是她胡闹的时候,她对林之年道:
“三哥,你小心。”
又对沈树辰道:
“将军你也小心。”
沈树辰点点头,和林之年二人匆匆离去,江叶听见外面马蹄声有条不紊,知道这一切沈树辰大概早有预料。
不过一盏茶功夫,高岳楼带着几人匆匆而来,道:
“林小姐,苏胥道长,请随我来。”
江叶和苏胥点点头,也不多言,跟着高岳楼一道离开。
等到了地方,江叶不禁为沈树辰的细心叹了口气,这里虽然隐蔽,但是看其中布置,可见沈树辰什么都想到了。
于是她便和苏胥一道住在院中,高岳楼还留下了人保护,然后才匆匆离开。
江叶就坐在院中,却莫名有些心神不安,然后去苏胥院中找他道:
“苏胥,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跳的厉害。”
苏胥闻言对江叶道:
“无妨,只不过你第一次和这样的事离的这么近罢了。不管是你三哥还是沈树辰,都不会在这里有事的,放心。”
江叶点点头,她知道苏胥的意思,只是……她看着外面,那里,是不是已然是一片苍凉了。
城墙上箭雨密密麻麻,盾牌也遮的严严实实。沈树辰并没有站在城墙上指挥,而是领兵上了战场,林之年站在城墙上,沉声指挥。
很多时候,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是野外交战,而向这样居高临下的攻城守城,就格外的直白。
林之年手轻轻一挥,裹着一层火焰的石块纷纷坠落,砸向顺着攻城梯往上爬的固凤将士。
他看着远处,冷声道:
“放箭。”
平阳郡主大声道:
“防守!”
举着长矛的士兵立刻换成盾牌将盾举过头顶,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的变成一块巨大的盾牌挡住箭雨。
然后林之年道:
“左翼派出一支小队,增援沈将军。”
旁人领命,匆匆退下。
长矛,短兵,盾牌,箭雨,金戈铁马,厮杀不休,鲜血渐渐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变得有些泥泞,千军万马不死不休的厮杀,生命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最廉价的东西。
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冲上去,这座城池如同一道分界线,所有的鲜血淋漓都被挡在了城墙之外。
一道道军令自两边首领口中传达下去,每一次防守,进攻,每一次改变阵型,都有条不紊,有来有往。
收缩,散开,无数将士手里的武器变成了死神的镰刀,灰云重重,这所谓的一战,是平阳对沈树辰的试探,又或许,也是沈树辰对平阳的试探,他们互相揣测着各自的心思,试图在战场上找到对方的破绽。
可是两人的每一次进攻,都被对手完美的防守到了,故而一直在死人,可是两方似乎一直打的有来有往,并没有谁占据了真正的上风,这样的胶着状态让在城墙一直观察形势的林之年十分心忧。
他来回踱步,然后道:
“给我备马。”
匆忙赶回后一直充当林之年身边传令官的高岳楼挡住林之年:
“将军说过,您不能上战场。”
林之年指着城墙之下:
“这样一直打下去,你是要把将军的兵马耗干吗?”
高岳楼挡住林之年:
“军令大如天,林少爷,这战场之上,从来没有不听将军话的人。”
林之年一顿,知道高岳楼没有说错,但是十分气恼的说:
“难道我就只能看着吗?”
高岳楼道:
“您在这里,平阳就不敢出动所有兵马,现在不就是在撑着,看谁先急,林少爷,您难道连个小姑娘都不如吗?”
林之年狠狠砸了一下手,不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平阳郡主终于派出了最后藏着的一对兵马,然后便听见沈树辰命人传令,高岳楼听懂之后道:
“林少爷,该您去帮将军了。”
林之年匆匆下了城墙,翻身上马,命人打开城门,带着兵马匆匆支援。
即便如此,也打了两日,平阳郡主捂着被林之年所伤的手臂,恨恨盯着他,十分阴狠的说:
“撤兵。”
沈树辰看着他们往后退兵,对李之岸高岳楼道:
“只追五里地,不可久追。”
两人领命,携人马远远坠在固凤兵马之后,隔三差五偷袭一波,遇到落单的直接强杀。
而沈树辰等人则留在原地,沈树辰摘下头盔,对众人道:
“收拾战场。”
血流成河,一片破败,这尸骨累累,有固凤的,也有晋阳的。
晋阳士兵在整理了还能用的物资之后,慢慢的,小心的,将袍泽的尸体搬到一处,然后集中的埋葬起来,立上墓碑。
或许像这样上了战场的人,能够安安稳稳的将尸体埋在故土,已然是一种奢望吧。
的确胜利了,可是也的确,并不那么让人开心,晋阳将士打理好了战场,众人列队,沈树辰站在众人之前,道:
“向我们死去的兄弟告别,告诉他们,终有一日,我们会踏平一切阻扰的地方,献上最广阔的疆土,祭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杀!杀!杀!”
杀声震天里,罕见有些狼狈的林之年,目光复杂的看着沈树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