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归如此冰冰冷冷的一句话，砸到了西楼身上。
西楼怔了怔，然后看着子归，子归眼里流露出几分悲哀：
“你以为，我到了妖界，还想让自己活下去吗？没有苏胥，我不想活。”
子归挣扎开看着西楼：
“你杀了我的父母，还把我从我爱的人身边夺走，你如今说想要我活，我不想活！”
子归狠狠一耳光打在西楼脸上：
“你这个薄情寡义恩将仇报的小人！”
西楼狠狠将子归踢开，门忽然被打开，门外站着虔偰，脸色冷漠的看着西楼道：
“你今日的情绪起伏太大了，不适宜再继续说下去了。”
虔偰上前将子归扶起来，然后对西楼道：
“我先带她下去了。”
“站住。”
西楼冷声道，虔偰回头看着他：
“别在气头上做决定，别让自己后悔第二次，西楼。”
虔偰如此喊他，西楼怔了半晌，然后颓然挥手，让虔偰带着子归下去了。
子归被西楼踹了一脚，有些力弱，然后子归对虔偰笑了笑道：
“你竟然敢喊他西楼，不怕他生气吗？”
虔偰依旧神色清冷的扶着子归往外走，然后道：
“我喊他西楼，他不会生气。”
子归有些疑惑的看着虔偰，虔偰却不再多说什么，反而低头看着子归：
“就像那一日为了救下你的苏胥你喊我虔偰叔叔一样，你知道的，这是武器。”
虔偰早在见子归第一面的时候，就告诉子归，子归该喊他虔偰叔叔，子归从来没有喊过，只等到那一日彻底决裂虔偰要用强硬手段带走子归的时候，子归为了保住苏胥才喊了虔偰叔叔。
这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刀，那个瞬间，虔偰甚至心软到想要留下子归就在无稽山。
虔偰沉默了良久，等到把子归带回自己的住所，虔偰才说：
“曾经，他也不过半人高，在我身边喊着我，虔偰叔叔。”
子归知道虔偰说的是西楼，她看着虔偰，语气干涩的问道：
“所以……他真的是……”
虔偰点点头：
“是的，他是妖帝妖后从人间带回来的孩子，一直养在身边，当做自己孩子。”
子归颓然捂着脸：
“为什么会这样。”
虔偰看了子归良久，许久才道：
“你的父亲，很好。”
子归看着虔偰：
“为什么，为什么效忠他们，还可以效忠西楼。”
虔偰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声道：
“你知道荒芜之地吗？曾经我就在那里，那里荒芜一片，似乎连天和地的界限都没有，那里滋生了很多大妖，就连随便路边的草，或许都会转瞬将你吞噬，我就是那里的主人。”
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将荒芜之地收服的人，虔偰看着子归，眼里是复杂情绪：
“当年你的父亲想要让我臣服他，我同意了，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我喜欢上了你的母亲。”
这是个老套的故事，也是个没什么意思的故事，为了妖后，虔偰臣服于妖帝。
这一切，妖后没有看出来，妖帝没有看出来，西楼看出来了。
所以当他向妖帝动手之前，虔偰保持了沉默，他看出了不妥，却没有对妖后提醒。
这样隐晦又自私的想法，如今虔偰告诉了她的女儿，子归看了虔偰良久然后问道：
“所以，这就是西楼信任你的原因。”
因为他们曾经为了一个目的，心照不宣的各自合作过，虔偰自嘲一笑：
“他不信任我。”
看着子归的眼睛，虔偰微微一笑：
“他不会信任我，因为在他眼里，我是个觊觎他母亲还害死他父亲的小人，但是他需要我的能力。”
子归冷冷一笑：
“他可真是个神经病。”
不论因为什么，真正杀死她父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西楼自己。
虔偰叹了一口气：
“他不信任我，但是……他又要借助我的能力。或者说，在找你的时候，他不敢任用曾经效忠妖帝的人，因为他们肯定会直接放走你，也不敢任用效忠他的人，因为可能在和你争执的时候直接杀了你，所以只有我，是最好用的。”
子归冷笑一声：
“真是个物尽其用的人呢。”
虔偰看着子归，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子归看着虔偰，却不再多说什么，良久，虔偰长叹一声，离开了。
过了几次，虔偰来了一次，看着子归道：
“西楼，要将你囚禁在这里。”
子归神色淡漠：
“无妨，在哪里都一样。”
虔偰微微一叹，然后准备离开，子归却突然开口道：
“你可以和我说说他们吗？”
虔偰一怔，回过头看着子归，然后微微一笑：
“当然。”
虔偰坐在子归对面，看着子归，然后轻声道：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父亲，是在荒芜之地。”
那个时候的妖帝，一道白光似乎劈开的荒芜之地的混沌，虽然转瞬荒芜之地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妖帝看着虔偰，微微一笑：
“你很厉害。”
虔偰看着妖帝，扯了扯嘴角：
“你也不弱。”
妖帝道：
“荒芜之地太过特殊，如果你不归属于我，总归会让妖界人心动荡，不是吗。”
虔偰一甩袖看着妖帝：
“我没有臣服于别人的习惯。”
妖帝微微一笑：
“难道你就有被人打败的习惯吗？”
虔偰脸色一黑，想到了刚才被他打败的时候，妖帝道：
“我知道你没有用尽全力，我也没有，但是你我拼力一搏，结果也不会变，为何要增加杀戮呢，对不对。”
虔偰看着妖帝：
“我能得到什么？”
妖帝含笑：
“我不会动你荒芜之地半分，这个地方的控制权也完全归你，而你在我这里，会得到最恭敬的对待。”
虔偰没有答应他，留下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然后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荒芜之地的最深处。
妖帝看着虔偰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后来，妖帝请虔偰来到妖界王宫一叙，鉴于上一次妖帝的客气对待，所以虔偰思虑半晌，还是去了，到底妖界王宫之后，虔偰被这里的华丽富饶所震撼，但最主要的是，他看到了站在妖帝身边的女子，妖后。
那个一笑就足以倾泻日月星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