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皇宫,公子纠去了一座茶楼,幽静的包厢里,季繁景喝着茶,看着窗外的温柔景色。
公子纠淡淡道:
“你说的对,陛下换下了平阳郡主。”
季繁景点点头,然后道:
“想必女帝释放出来的信息,其他的皇子也应该敏锐的察觉到了。”
至少在这一件事上,女帝,是生了长康公主的气的。
没事,慢慢来,再深厚的宠爱,都抵不住帝王的翻覆之间,喜爱和厌弃,其实只是一线之隔。
公子纠看着窗外的景色,淡淡道:
“是啊,只是不知道,长康会怎么面对呢。”
季繁景并没有说话,于他而言,长康公主怎么面对,不重要。
无论公子纠承不承认,在晋阳的心里,长康公主都要比其他人难对付的多,什么私怨,什么恩仇,什么女子当政,其实都不重要,有什么,比继承人一代不如一代更加加速一个国家的灭亡呢。
但是如今的局势未定,只要在撕咬之中,让长康公主被她的兄弟姐妹厮杀,那么到后面,这场戏就会格外的好看,季繁景不急,慢慢来,他还年轻,晋阳的储君殿下,也还年轻。
天下一统,真是个充满诱惑力的词语。
公子纠看着季繁景神色清淡的喝茶,然后道:
“你为何如此确定秦与书不会提醒长康公主?”
季繁景含笑:
“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啊。”
长康公主和秦与书坐在一辆马车上,这不是件稀罕事,毕竟长康公主和秦家关系甚好,长康公主皱起眉头道:
“公子纠为何突然将矛头指向我。”
秦与书垂眸道:
“这次的确是个机会。”
长康公主垂眸,的确,由她一力扶持的平阳郡主犯下这样的错误,女帝偏偏只字不提,摆明就是等着别人发难,只不过长康公主没有想过做这件事的会是公子纠,不过转念一想,是公子纠,总好过其他人。
她不是没有看到今天女帝提及换谁代替平阳的时候那些人的蠢蠢欲动,好在公子纠举荐了五皇子,这才歇了那些人的心思。无妨,公子纠手上什么都没有,这一次被他压了一头,也算不得什么事。
长康公主神色淡淡,秦与书垂眸,眼底是复杂情绪,他没有提醒长康公主,公子纠执意要换下平阳郡主,是为了削弱长康公主的势力。
但是秦与书并不想提醒,说实话,他也并不想平阳一次次的奔赴各种各样的战场,满朝文武,不是非得要平阳这样浴血奋战,每一次她去战场,他都会莫名的担忧。
平阳郡主战败的消息传来,他最担心的,不是这一次没有守好城池,而是在想,平阳有没有受伤。
他知道长康公主尊重平阳郡主的想法,他也尊重,但是他也不希望,平阳还每一次都冲在最前面。
所以为了平阳能安稳的从前方回来,秦与书并没有直接提醒长康。
而长康因为想着这几次她那些兄弟姐妹的动作,也并没有直接想到这些,只是在想这一次的失败想必陛下对她也有了不满,这正是这些人攀咬她的好机会。
长康微微垂眸,罢了,想动她,也得看看她会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动摇地位。
马车摇摇晃晃,往长康公主府去了。
而茶楼内,季繁景看着公子纠,淡淡道:
“公子纠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公子纠挑眉看着季繁景:
“季公子这般聪明,不如猜一猜?”
季繁景微微一笑:
“想来,公子纠想必还是想让女帝退兵吧?”
公子纠看着季繁景,沉默不语,这的确是个聪明的人,为何这样的人不在固凤呢?
季繁景含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祝公子纠心想事成了。”
公子纠颔首:
“承你吉言。”
季繁景微笑:
“公子纠心系天下苍生,不忍生灵涂炭令百姓流离失所,想必固凤的百姓也会十分高兴的。”
季繁景的话,让公子纠心头一跳,似乎还想问什么,季繁景的笑意里则带了几分淡漠:
“既然如此,那季某就告退了。”
公子纠喊住季繁景,道: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季繁景回头看了一眼公子纠,微微一笑:
“或许,只是为了不让长康公主当储君呢?”
“为何?”
季繁景心头一跳,然后笑着说:
“或许是因为,我喜欢的女子,和长康公主有旧怨吧。”
公子纠将信将疑的看着季繁景,季繁景却毫不介意,然后笑着颔首:
“告辞。”
公子纠再度出声:
“你要回晋阳了?”
季繁景点点头,公子纠道:
“你若是辅佐我,他日大业定时,官拜上卿,如何?”
季繁景哭笑不得,当个说客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了啊,那季家还活不活了?
于是季繁景含笑道:
“公子纠错爱了。”
公子纠淡淡道:
“哦?我以为你会想要留下来呢,这样,不会离你喜欢的女子近一点吗?”
季繁景微微一顿,然后苦笑道:
“离得再近,心不在一处,也是咫尺天涯。何必执着呢?”
公子纠看着季繁景,然后良久才问道:
“你喜欢的,是位公主?”
季繁景沉默了片刻,然后含笑道:
“无可奉告。”
然后离开了,公子纠看着季繁景的背影,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而季繁景匆匆上了马车回了客栈,下人在一旁笑道:
“原来公子也有心上人了?”
季繁景打了他一下:
“心上人,什么心上人,不这么说,还能说因为长康公主太厉害了所以不能当储君吗?”
下人嘻嘻的笑,然后道:
“公子越发厉害了,如今说谎真是九真一假让人捉摸不透。”
季繁景含笑看着远处:
“这算什么,难道你以为父亲这么多年,白给我找那么多师父了吗?”
下人笑着点点头,季繁景伸了个懒腰:
“好了,收拾东西吧,准备回晋阳了。”
下人笑着下去收拾东西了,季繁景看着远处出神,然后微微一笑,他其实也不知道,是位公主还是什么,只是很小的时候随着父亲来固凤赴宴,匆匆一眼,看到了宫里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季繁景笑了笑: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