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辰看着江叶,良久问道:
“我有一个疑惑,十分想问你。”
江叶点点头,沈树辰轻声问道:
“南歌到底是因为察觉了真相才不喜欢九皇子的,还是在此之前……”
江叶愣了愣,然后看着沈树辰道:
“将军竟然是对这个疑惑。”
沈树辰含笑点头,江叶却瞬间明白了沈树辰的意思,若是察觉了真相,那不是不喜欢,而是无可奈何,若是在之前,才是真的不喜欢了。江叶叹了口气:
“溺水之后,便再无半分喜欢了。”
沈树辰闻言,笑着点头道:
“我知道了。”
林之年起身道:
“我想起今日母亲还找我有事,失陪。”
江叶看着林之年离去,没有阻拦,沈树辰轻声道:
“我知道林家希望我娶你。”
江叶闻言诧异的看了沈树辰一眼,沈树辰接着道:
“我也知道是为了让我帮助林家谋得更大的权利,但是……”
沈树辰抬眼看着江叶,眼底一片温柔:
“我要娶你,不是因为谁希望,而是因为,我想。”
江叶似乎被沈树辰震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轻声道:
“将军情深义重,让我愧疚。”
愧疚从前的冷待,愧疚以后的背叛,愧疚沈树辰从头至尾,都不会得到林南歌的半分温柔。
沈树辰含笑道:
“你无需愧疚,我心甘情愿。”
江叶沉默良久,才苦笑一声:
“就是如此,才愧疚啊。”
沈树辰含笑看着江叶,轻声道:
“无需如此,我不强迫你,你若嫌我在京中让你不自在了,我便请旨离京。”
江叶顿了顿,然后对沈树辰道:
“那将军还是留在京城吧。”
沈树辰愣了一下,江叶低声道:
“后日我准备和朋友去京城周边转转,不知将军可愿一道同行。”
沈树辰笑着说:
“自然愿意。”
江叶笑着说:
“好,那便后日见。”
沈树辰含笑说:
“好。”
然后顿了顿说:
“需要准备什么,南歌到时候差人告诉我,我一并准备了。”
江叶笑着点点头:
“好,那便麻烦将军了。”
沈树辰笑着摇摇头,然后道:
“天色不早了,我便先离开了。你我后日见。”
江叶起身送沈树辰离开,然后等沈树辰离开之后,宛织道:
“夫人请小姐过去。”
江叶点了点头,往林夫人房中去了,到了屋中林夫人笑着说:
“今日沈将军来你们说的如何?”
江叶看着林之年笑了笑然后坐在林夫人身边说:
“说的不错呢,我还约了将军后日和我一道出游呢。”
林夫人含笑说:
“好,有沈将军在,我也放心些。”
江叶笑眯眯的说:
“有夙夜夙章还有苏胥道长,再加上将军,娘自然是放心啦。”
林夫人点点江叶的鼻子,然后轻声道:
“你也该知道沈将军这次留在京城是为了什么吧?”
江叶敛了笑意,点了点头,林夫人道:
“沈家世代都是为晋阳镇守边关的,当年沈老将军和陛下是至交,如今沈将军和九皇子却算不得多亲近。如果加上娶了你,则更加尴尬。”
的确如此,沈树辰手中的兵权太重了,这样一个人如果不忠于储君,不忠于未来的天子,这该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
林夫人接着道:
“所以其实陛下是想给沈将军指婚的,楚如乐之前是个很好的人选,自幼和陛下亲近,还是皇后所出,嫁给沈将军也算相配。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自然也不错,但是终究尴尬。”
江叶点点头,道:
“女儿知道。”
她和九皇子之事,现在就算没有什么,难道能保证沈树辰一辈子都不会有想法吗。
林夫人道:
“所以沈将军回京之前,想陛下请了旨,他让陛下派六皇子去了边塞。”
江叶恍然道:
“这是给陛下的定心丸。”
让六皇子去镇守边塞,一来可是看看沈树辰的属下有没有异心,二来这兵权便算是握在了皇室手中,这就算是沈树辰对皇室的投诚,这样一来,如果他真的要娶林南歌,也无人好多说什么了。
江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沈树辰到底为何,可以爱林南歌到如此地步。
林夫人看着江叶道:
“与我私心来说,我自然希望你嫁给沈将军,一来他对你的情意我看在眼里,二来沈老将军和沈夫人和我也是好友,自然不会委屈了你,你爹和我说了好几次,但是我只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
这是一桩看起来没有缺点的婚姻。
晋阳帝甚至巴不得赐婚给他们,如此这兵权就是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了,还是沈树辰亲手送上的。
林家而言,这也是最好的,沈家家世在那里,九皇子也很愿意如此给自己添一分助力。
男女姻亲本该父母之说媒妁之言就好了,可是林夫人就是宠女儿宠到如此地步,压下林尚书的数次想要和江叶说的意图,只问江叶,愿不愿意。
江叶笑着对林夫人道:
“并非不愿意。只是和沈将军说起来并没有什么过多交流,女儿想再等等罢了。”
林夫人含笑道:
“你这样想,也是,总归沈将军也不会想着他只要一回京便和你的亲事定下来了吧,天底下哪里有这样轻松的事。”
林夫人摸着江叶的头发道:
“只要你心甘情愿就好。”
江叶含笑看着林夫人,点了点头。
心甘情愿?这世上最可笑的就是心甘情愿了,江叶知道,林夫人能护住自己,却不能永远护住自己,皇权之下,就算是林夫人也不能真的保住自己随心所欲。
与其让别人都强迫,不如顺应,至少这样,林夫人不会太难过,而她,也不会太难。
毕竟情爱二字,在皇图霸业之下,实在是没有半分重量。
林尚书如此积极的希望自己嫁给沈树辰,能有半分是因为沈树辰喜欢林南歌吗?江叶心中冷笑,该庆幸自己是江叶而不是林南歌吗,好在自己还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江叶微笑着对林夫人道:
“女儿会过的好的,娘放心。”
盛世之下,江叶还是可以给林夫人编造一个谎言的,这样就好了,她不会知道林南歌最后的结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