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晚缓缓走近，声音竟带着一丝哽咽，“林芝，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即便你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但是这么长时间，你就从没有将我当做是朋友吗？你……难道连片刻的不忍都没有过吗？”
曾经，她真的将林芝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家庭变故，父母离异的那段时间，一直是林芝陪在她身边，细心照顾着她的所有脾气。
所以，即便后来知道了林芝就是芷柔，知道了她从一开始就是蓄意接近，但在洛晚晚内心深处，还是存着那些可笑的幻想。
无论林芝如何利用自己，最起码，这么多年的相处中，还是有一丝真情在。
最起码！她不会伤害自己的性命！
然而，这一切如泡沫般的脆弱幻想，都在今天彻底破灭了。
是她，亲手撕开了这一切，连同自己的心一起，烧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她想要一个答案。无论真相有多么伤人，她都想听林芝亲口告诉自己。
“事到如今，对我说些真话吧。”洛晚晚脸色惨白，声音苍老得不像她能发出的一般，“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林芝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隐隐泛着些泪光，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恨意与痛苦。她攥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朋友？不，我们从不是朋友，洛晚晚，你是我的仇人，仇人！”
墨云许走上前，眼神复杂至极，“芷柔，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离开，又是怎么跟黑旗营扯上关系的？”
“你问她啊，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洛晚晚，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我当年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林芝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若换作是你经历那些事情，只怕会比我现在做得更绝！”
太阳高悬在天空，明晃晃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将屋檐上的雪一点点融化。水珠顺着屋檐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林芝将自己锁在卧室里，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灵魂都已抽离。
洛晚晚将墨云许带到三层阁楼门外，可即便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使门框挪动分毫。
“看来，陆百川应该在这扇门上做了什么手脚，寻常办法根本没用。”
洛晚晚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所以现在，线索又断在这里了。”
“让我去找芷柔谈谈吧。”墨云许看着二楼那间紧掩的房门，眼中闪过一抹不忍，“晚晚，当年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
洛晚晚沉默着，缓缓摇了摇头。
墨云许没再坚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走下楼梯，径直来到那扇门前，轻声道：“芷柔，我跟你谈谈好不好？”
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洛晚晚也走了下来，轻轻敲门，“林芝，你先出来，咱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过了很久，屋内依然没有一点动静，整座房子都陷入一片死寂。
墨云许终于察觉出不对，神情有些慌乱。他让洛晚晚退后，自己猛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卯足了劲，用肩膀狠狠地撞向房门。
门锁断掉的那一刻，屋内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林芝躺在床上，鲜血从她的手腕处汩汩流出，洇湿了床单，顺着床边流到地板上，在地板上形成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墨云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一下子冲了过去，将林芝抱在怀里。
手腕上那道深深的划痕上，鲜血还在不断涌出。
这诡异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他心上。
林芝一息尚存，颤抖着用手去够他的脸颊，“云许，对不起……我，我……”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只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瞬间干涸的血痕。
墨云许感觉着她在脸上留下的余温，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仰起头，嘶吼着，那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
“芷柔，芷柔你醒醒，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在我们刚刚相认后就弃我而去！你快醒过来啊！”
洛晚晚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再次涌现出幻境中，那个世界的墨云许在她眼前自刎的画面。
恐惧瞬间将她笼罩，巨大的冲击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好在，她很快便恢复了理智，按向手机按键的指尖颤抖却精准。
“喂，120吗？我在石景山姚林东边的一座木屋里，这里有人割腕了，伤势非常严重，快派救护车来！她的血型是A型，可能会需要输血！”
救护车闪着警示灯，一路呼啸着飞驰在路上，尖锐的鸣笛声划破长空。
车内，气氛紧张而压抑，仪器抢救的声音和救护人员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洛晚晚每一条神经。
林芝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紧急包扎，但纱布上依然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
墨云许坐在一旁，双手紧紧握着林芝冰凉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死死盯着她的脸，仿佛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他声音无比沙哑，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芷柔，芷柔，你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洛晚晚坐在对面，双手交握在膝盖上，指尖冰凉。
一名护士拿着血压计，声音急促，“血压还在下降，必须加快速度！”
另一名医生正在检查林芝的瞳孔，“失血过多，必须尽快送到医院，否则……”
司机紧握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了一些，“最近的医院是江明医院，大概还有十分钟。”
洛晚晚听到“江明医院”四个字，身体微微一僵。
那是江烨所在的医院。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
墨云许抬起头，看了洛晚晚一眼。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低下头，继续紧紧握着林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