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晨光洒在大地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再不似前几日那般阴冷。
墨云许一早便进了宫，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对沐语菲一一叮嘱了一遍，最后，他望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
“墨将军在生前曾特意对军中将领交代过，以后凡事皆听陛下号令。只是军中林木、左青等人向来野心勃勃，这次恐怕会想借机上位，你要多多提防着。他一离开，以后军中事务必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省心。”
“我心中有数。”
“那就好。”墨云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你多保重。”
沐语菲望向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玉佩，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玉佩边缘，那块玉石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颜色。她抬起眸，亦微微一笑，“你也是。”
出了大殿，墨云许又去自己京中的府内取了一些东西，然后便来到早早来到约定的地点等待。
晌午时分，洛晚晚也来到约定的餐厅，但眉眼间却隐隐透露着几分不快。
墨云许轻轻挥手，吩咐店家上完菜后将包厢门关上。
门扉合上的瞬间，他抬手摘掉了自己和洛晚晚脸上的面罩，声音柔和道：“怎么这么消沉？你上午究竟到哪里去了，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洛晚晚支着腮，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目光有些涣散，“我去了青山派，想打听下有关芷柔的事情。”
墨云许手中的动作一僵，原本拿起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语气有些不自然，“有什么结果吗？”
她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一切都很正常，芷柔出事的前因后果，证人证词全都清清楚楚。而且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出意外去世的，而并不是我写下的黑旗营。”
他坐直身子，沉吟道：“这里，好像并不是我穿越而来的那个世界，而像是某个平行时空......”
“你说，这会不会是你们没穿越的哪个小说世界？”她忽然抬起头，努力捋清思路，用手在空中演示着：
“《浴火涅槃之凰》里原本只有一个小说世界，但是每当我写出一些不符合人物设定的剧情时，这个人物的故事线就会崩塌，他就会穿越到现实中去。也就是说先是芷柔，然后是黑旗营的人，最后是你，你们都是这样穿越来的。”
墨云许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她，“继续。”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小说世界，这里的人物崩塌后并没有穿越，而是在这个故事线中进行了自我修正。”
洛晚晚猛地站了起来，神情十分激动，“所以它才会在我写下完结后继续发展，所以墨云许跟沐朗的人物形象才会跟我设计的相差甚远，因为他们都在自我修正！因为只有这样，这个故事才能继续下去，而不是像你原先所在的世界那样崩塌掉！”
“有趣。”墨云许嘴角微微勾起，“所以在这个世界里，这一切都不是被你完全掌控着的，一切都还未成定局。”
她用力地点头，可就在这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缓缓坐回他身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墨云许轻轻挑眉，“你想说什么？”
“这里，好像能实现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那种生活。”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模糊不清，连睫毛都在微微颤动，“那种不被掌控、可以自由自在的地方。”
“或许，你应该留下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留在这里，继续过你本该过的人生。”
墨云许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原本温和的眼眸此刻仿若结了一层冰。
“这个世界的墨云许已经死掉了，你留在这里，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替代他。只要告诉几个亲近的人你当日是假死，最多是以后不要在公众面前露面便是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留下？”墨云许开口，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不带一丝温度，“如果我留下来，你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可是这不就是你最原本的目标吗？”洛晚晚没有躲闪，反而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这是属于你自己的选择，不要被旁的东西干扰。别说我们现在还没在一起，即便确认关系了，你也不要因为我而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在我的世界中，有很多人都在热恋时因为一时冲动，便为了对方选择了自己不喜欢的学校、不喜欢的城市。你去问问那些人，最后有哪个能落下好结果了？不都是在爱情被柴米油盐渐渐消磨殆尽后，越想越觉得亏，越来越后悔，最后甚至渐渐怨恨上对方吗？”
“说实话，我不希望我们也变成那样。”
墨云许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如深潭般幽暗，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到些不舍，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眼眸似平静的湖面，无风无波，平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她隐藏得那样好，好到似乎真的对他并无半分留恋。
墨云许垂下眼帘，再抬头时，眸中已是一片死寂般的平静，所有情绪都被埋藏起来，“我不能留在这里。”
他顿了顿，一字一字道：“这并不是我的世界，我的朋友、爱人，他们都不在这里。虽然这些人的长相、名字、身份，都跟我认识的人一模一样，但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我不愿意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完完全全陌生的世界。”
“可是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将你送回到原先的世界里...我怕你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不能回去了。”洛晚晚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怕...你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