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许怔住，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松了几分，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是被一盆冷水骤然浇熄。他下意识地别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能立刻说出反驳的话。
“你那天的反应，我都看在眼里。”
洛晚晚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两人之间最后的遮掩，“她扑进你怀里的时候，你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墨云许，你骗不了我，她始终在你心里占据着一席之地。”
墨云许的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又猛地松开，“那不一样…我对她……只是责任罢了。”
“责任？”洛晚晚轻笑了一声，眼底却一片冰凉，“说实话，其实在我原本的剧情安排里，你跟芷柔之间的感情羁绊并没那么深。如今的情况确实有些超乎了我的预料，也许，真的是你们彼此真的相互吸引的结果吧。”
墨云许猛地抬眸，撞上她的视线，眼底一瞬间的慌乱将他彻底出卖。
无可否认，当年他与芷柔之间的爱意，疯狂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他作为纸片人的那段时间中，这段感情是唯一一个可以任由他自己肆意支配、不受剧情约束的东西。
因为创作者对那段情节的一笔带过，反而让他有了足够的空间，可以疯狂长出血肉。
所以，要说如今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那必然是假的。
说实在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对如今的这个芷柔，究竟是执念多一些，还是怜惜多一些。
看着他的反应，洛晚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逼着自己继续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其实现在这样也简单了，只要帮你们找到回小说世界的办法，你们以后就可以一起好好生活了。”
她顿了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然，从此之后，你我之间，也就两清了。”
“洛晚晚！”墨云许猛地攥住她的肩膀，眼底翻涌着近乎失控的情绪，“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什么叫两清？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本来就不该开始！”她打断他，声音冷静得可怕。
“就算你跟我在一起了，然后呢？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终究是要走的。如果这段感情从开始之前就能看到不幸的结局，那为什么还要尝试？”
一瞬间，屋内陷入死寂，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偶尔爆出一两声轻微的噼啪声。
墨云许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她的话狠狠刺中。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洛晚晚别开脸，不再看他。她的侧脸在火光中显得格外苍白，睫毛微微颤抖着。墨云许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肩上，可指尖却一点点失去了力气，最终缓缓垂落。
窗外，暴风雪仍在呼啸，风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呜咽，穿过缝隙，渗入屋内。
墨云许沉默地从她身上离开，坐到了一旁。他盯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背脊挺得笔直，可那双眼睛却暗沉沉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情绪。
火光在两人之间跳动，将他们的影子扭曲地映在墙上，像两条永远无法交汇的平行线。
过了很久，洛晚晚才缓缓坐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被压皱的衣角。她低垂着眼睫，嘴角轻轻扬起，像是要扯出一个笑容，可眼底却是一片黯淡，“以后，我们真的就当普通朋友吧。”
墨云许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他没有转头看她，只是盯着火光，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壁炉里的柴火渐渐熄灭，只余下零星几点暗红的余烬，在灰白的炭灰中微弱地闪烁。
墨云许坐在沙发旁的地板上，背靠着茶几，目光静静地落在熟睡的洛晚晚脸上。
她的呼吸很轻，睫毛在火光残影的映照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梦里也不得安宁。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最终还是缓缓倾身靠近。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又像是怕惊醒自己。他的唇最终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触，如同羽毛拂过般，不留丝毫印记。
“好。我们以后，只是普通朋友。”他轻声呢喃着，细心地替她掖好了被角，指尖在她的发梢停留了一瞬，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漆黑一片的天幕渐渐有了些光亮，天边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般，一点点亮起。
窗外的雪依旧未停，只是小了许多，细碎的雪片安静地飘落，不再像昨夜那般疯狂。
洛晚晚先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墨云许还在一旁熟睡，便也没有叫醒他。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按照惯例给妈妈发了条信息报平安。然后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叫声，迫使她开始寻找一些能果腹的食物。
储藏室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陈年的大米和红豆，包装袋上落了一层薄灰。她拎起来抖了抖，确认没有虫蛀后，小声嘀咕道，“至少不会饿肚子。”
她虽然厨艺不佳，但是煮个粥之类还是可以的。于是她信心满满地走进厨房，但是当眼前出现那个老式灶台时，又顿时犯了难。
这灶台显然只能烧柴火煮饭，可她翻遍了厨房，也没找到引火用的干草或碎木。没办法，她只能回到客厅，希望那里还残留着些没燃尽的木头。
她蹲在壁橱前，仔细翻找着残留的干草和碎木。可翻着翻着，她的动作忽然一顿，眉头微微皱起，“奇怪……”
她伸手拨开一层灰烬，指尖触碰到壁橱内侧的木板时，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只见那里的木板边缘，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潮湿，而且灰烬的分布也不太均匀，像是被什么气流扰动过。
“有什么问题吗？”
墨云许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洛晚晚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她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指了指壁橱内侧，“你看这里，灰烬的分布不对劲，而且木板边缘有湿气。这个壁橱后面，可能不是密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