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世界里,她性格中的某一面被无限放大,可能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得知了这戒指的开启办法。于是在见证了沐语菲第一次被处斩而导致的末日景象时,她意识到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保住沐语菲。所以,为了阻止世界崩塌,为了改变沐语菲必死的结局,她利用家传秘术一次次地尝试穿越时间,回到过去的关键节点,试图扭转乾坤。”
“但是她失败了,每一次穿越都失败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撼动那既定的结局。无论如何沐语菲都是会死,世界依旧在滑向崩溃的边缘。在无数次失败的轮回尽头,绝望的她终于在那个世界里遇到了同样在寻找出路的我们。”
“也许是发现了我们身份异于常人,也许是想要死马当做活马医,所以在那个地牢里她出手救了我跟沐语菲,然后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大概也没想到吧,我们竟然真的逆转了结局,拯救了那个濒临崩塌的小说世界。所以,她才会在我们走之前把这枚戒指交给我。”
墨云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大脑嗡嗡作响。“所以,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早在我们出发之前,早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注定了我们会经历现在这一切?”
“恐怕是这样的,明白了这一切,我们才能找到真正的破局之法。沐语菲的死表面是陆百川的遗毒,但根源,绝不在于陆百川这个阶段的掌权人!”
洛晚晚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这件事情的根源是黑旗营本身,是它那如同诅咒般存在的根基,是它最初被创立的目的和那深植于血脉的仇恨与阴谋。陆百川只是继承和放大了它,但真正将‘颠覆’和‘暗杀’刻入这个组织骨髓的,是它的创立者——那个流亡的前朝皇子,那个用黑旗营的血腥手段登上皇位、又将这毒瘤遗祸后世的人!”
晚风吹过,松涛阵阵,带着山间的寒意。洛晚晚的声音在寂静的禅院中,如同惊雷般炸响。
“所以,要想彻底斩断这个轮回,结束这一切,拯救语菲、拯救这个濒临崩溃的世界。我们不能再执着于眼前的陆百川,甚至不能只盯着现在的黑旗营。我们必须回到一切的起点,回到前朝,回到黑旗营被创立的那一刻。只有从源头摧毁它诞生的土壤,才能彻底改写被它诅咒的未来!”
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锁住墨云许震惊的双眼:“我们要用这枚戒指,拨动时间之轮。”
古松之下,山风带着彻骨的凉意,吹拂着洛晚晚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她眼中燃烧的烈焰。墨云许紧握她的手,两人对视着,无需更多言语,心意已然相通。
这疯狂的计划,成为了如今绝望深渊中,唯一可见的救命稻草。
转身回到屋内,轻轻推开木门,禅房内檀香的气息似乎更加浓郁,带着一种沉淀的宁静。
王苏媚依旧闭目捻珠,盘坐于蒲团之上,烛光在她光洁的头颅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听到门响,她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们的答案,只静静地等待着宣判。
洛晚晚走到王苏媚面前,没有坐下,而是微微躬身,姿态郑重:“师太,我们心意已决。”
王苏媚捻动佛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阿弥陀佛。看来,二位施主心中已有定论。”
“我们承认,确实曾利用过这枚戒指的力量。”她抬起了戴着戒指的右手,幽蓝的宝石在昏暗的禅房中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也是阴差阳错吧,我们从另一个幻境中的‘王苏媚’手上拿到了这枚戒指,进行过一次穿越。也许是上苍庇佑,经过过去的那些事情,我们终于知道了如何能了结现在这一切。”
墨云许站在洛晚晚身侧,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在这段特殊的‘境遇’里,我们得知了黑旗营存在的根源,它遗留多年,就像一颗深埋的毒瘤。这黑旗营的源头不除则祸患不绝,语菲之死看似是陆百川的遗毒,实则是这毒瘤百年积怨的爆发。”
王苏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目光在那幽蓝的宝石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原来如此。只是施主可知,前朝距今已经悠悠数百载。这戒指虽能拨动时间,可能量终究有限,要将时光之轮倒转如此漫长的岁月,所需付出的代价,恐非你二人所能想象。”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即便你们成功抵达了前朝,但在那个完全陌生的、充满敌意的时代,你们如何确保能找到黑旗营的源头?如何确保能在重重阻碍下完成那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万一失败,或者迷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你们便再无归来的可能了,只能永远孤独地留在那个不属于你们的时空里,直至死亡。”
“我们知道风险!知道这几乎是九死一生!但师太,语菲死了,就在我们眼前。这个世界因为你我都清楚的原因,正在滑向崩溃的边缘。如果不做些什么,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世界彻底崩塌...”
不仅仅是这里,连她的现实世界也会被波及牵连。
想到现实世界中的亲人、朋友,她真的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除了这条路,她已别无选择。
禅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香炉中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种行将燃尽的寂寥。
王苏媚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许久,许久。
王苏媚捻动佛珠的手指终于彻底停了下来,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罢了、罢了。”她缓缓闭上双眼,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既是天命如此,贫尼再劝也是徒劳。施主所言不错。这或许…是最后的契机了。”
她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洛晚晚手中的戒指上,“若你们当真能跨越那数百年的时光洪流抵达前朝,在那危机四伏、举目无亲之地,若遇绝境,或可尝试寻找王家先人。”
洛晚晚和墨云许精神一振。
“前朝都城名为‘半川’,王家祖宅并不在显赫的坊市之中,而是隐于一片唤作‘幽篁巷’的僻静之地。巷子深处,有一株三人方能合抱的古老银杏树,那树下矗立着的便是王家旧宅。宅门应是朝东而开,门楣上曾悬有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守拙’二字。”
她的描述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不确定性和岁月的模糊感,“我不曾见过先人在前朝时的模样,只是从遗留下来的残卷中得以窥见只言片语。可着沧海桑田、数百年变迁交错,那宅邸是否真的如画卷中描述的那样,贫尼便实在难以断言了。何况即便找到了我的祖先,想要说服她相信你们,恐怕也并非易事。”
她抬起头,看向洛晚晚和墨云许,眼中充满了悲悯和无奈:“大海捞针,如同雾里看花。前路茫茫,生死难料,望二位施主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