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柔呀,咱们这现在住在江学家里面,也不说办一下正式的婚礼,属实说不过去,村子里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讲你,咱们爷俩活的都难啊,爷爷当了半辈子兵,死人堆里活过来,竟是不能让我救自己孙女一命,让她挺直了腰杆活着……”爷爷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田柔的目光却是在爷爷提到当兵半辈子的时候亮了。
“有办法了!”
田柔抱着爷爷,咧嘴笑着:“爷爷,你可真是家里面的福星,大姐算是有救了。”
爷爷一听,赶紧摸了一把眼泪,紧张兮兮的蹭到田柔的身边,今天他就觉得这事邪乎,现在终于锁定了。
“我就说你这孩子今天犯邪乎,是不是大仙请来的神仙上了你的身了,你姐姐有救了!我可怜的老大!”
田柔“……”
“爷爷,你这是哪跟哪里呀,以后别去看什么大神了,都是骗人的,大姐这病,得去市里面的医院做手术才能好,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咱们先去要医药费。”
说完一头扎进了被窝里,剩下爷爷一个人如梦似幻。
这孩子果真是魔障了,嗯,看来他姐姐得大神庇佑。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蒙蒙亮,田柔便是爬了起来,来不及穿衣服,先侧着耳朵听了听大姐的呼吸声,还算是均匀。
起身来到灶房里面,烧了一锅开水,屋子里面找寻了半天,才看见一个半个的破泥盆,剩下的火炭子,盛出来一半,放进破泥盆里,又起来转了一圈,确定没有漏出来的地方。
端着火炭盆放到了大姐旁边,大冬天的,柴火也不是很多,温度跟不上,就算是不病死,冻也冻死了。
爷爷也醒了,这一宿都睡的迷迷糊糊,很怕是睡过了时候,大丫头的病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田柔拿着碗给大姐灌了一点玉米糊糊,剩下的四口人分了分,就着辣菜樱子吃了大半碗。
灶房里面连点米都没有,解决完大姐的事情,得先搞点粮食出来了,要不然这个东西,五口人都得饿死。
“田柔,田柔在家吗?”外边忽然传来一个浑厚又带些磁性的声音。
田柔心里一动:“是他来了。”
他叫梁文斌,是打小的玩伴,很多小时候吃不上的时候,都是梁文斌陪着自己一起度过的,从前没少吃他从家里面偷偷拿出来的馒头,这种记忆充斥了自己的整个童年。
上一世,田柔在结婚之前见了他最后一面,是来给她送亲的,当时害怕去多了人吃饭,刘英不高兴,说什么也没让他去,此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也从来也在意过他,后来听说结婚之后,被老丈人打出了精神病,整日晃荡在山上拾柴火,听着也是唏嘘一番罢了。
现在,田柔看着这个赶着驴车想一大早过来看自己的发小,心里觉得有些愧疚。
她有些激动的走出堂屋,看着挺立在阳光下的壮硕青年。
他高大,健壮,皮肤黝黑,是个典型的硬汉,勉强龇出来的牙,不由得让田柔嘴角轻轻上扬。
这才是真爷们,最帅的男人!甩了王胖子那个狗东西八条街。
“梁文斌,你赶驴车来的?”
“吃早饭了吗?”田柔笑嘻嘻的招呼他,大眼睛滴溜溜的整个转到了旁边的毛驴儿身上。
田柔以前一向见面就攻击他,俩个人没完没了的打嘴仗,此刻看到满面笑容的她,梁文斌心里猛地一热,咧嘴一笑说:“我吃过饭了,怎么样,兄弟给你整的这驴车,带面不!我之前去河西的我三姨家,很长时间都没回来了,不知道我走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应该早点通知我的,这样自己也能少受点委屈,看看让他们给你欺负的。”
说着冲田柔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顺着梁文斌的手掌方向看过去,驴车整个一圈边上全部都是用碎布做的假花给围上了,最为显眼的,就是中间那个大红花心,田柔一眼就认出了是梁文斌的红衬裤。
那可是梁文斌本命年他妈扯了二尺红布给做的新的,棉线的,梁文斌最珍贵的东西了。
田柔看着这个被打扮的奇奇怪怪的驴车,心里面暗暗告诉自己,这一世,说什么都不能让梁文斌娶那个挨千刀的老娘们。
“带面,不过今天这面咱们得带到大地方去,爷爷,上车!”
田柔一把揪住那个红衬裤做的大红花心就翻身上了车,随后又将爷爷连拽连拉的弄上车之后,对着还直愣愣的梁文斌喊了一句:“出发,县政府!”
“县政府?你改嫁了?”梁文斌总觉得今天田柔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自己将这辆马车打扮成这样可不是为了拉着老爷子去什么政府的。
这可都是准备好了,要给田柔跟江老师成亲时候,自己就赶着这一辆马车去给她送亲的。
本来还想着要惊艳一下大家,一定要让这个丫头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这怎么说改就改成了县政府了。
田柔也不想解释,催促着他赶紧走。
“架!架!”梁文斌手中的驴鞭子甩的震天响,小毛驴儿拉着三个人大跨步的跑了起来。
脖子上的铜陵铃铃作响,红衬裤大花随着冬日里的风上下舞动着。
梁文斌实在憋不住,吸了吸鼻子低沉问道:“我们不应该去江学老师家里吗,去什么县政府?而且你昨天晚上怎么歇在爷爷家里了。”
田柔说:“谁告诉你我今天就要去江学家里了,我又不是他媳妇。”
梁文斌猛地转头看向她,眉头一皱,哑声问:“难道不是?”
今天早上自己可是被江老师亲自找上门,说要跟田柔这个丫头正式提亲,所以让他赶着刚刚才赶制出来的马车到爷爷家里面来了的。
当时梁文斌就很疑惑,田柔为什么要昨天晚上住在爷爷的家里面。
村子里面的大家都已经基本上默认了田柔是江老师家里面的人了。
“你们的事不都已经定了吗?我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当时本来打算去找你又觉得没脸,你被欺负的时候我也不在,现在你有了好的归宿,我合计着高高兴兴的将你嫁出去,一定要风风光光。”
田柔紧了紧头上的棉帽子,高傲的说:“姐把那姓江的给踹了,如今是个跳井不挂下巴的光棍了,我们这一趟,是为了给爷爷家大姐做手术筹钱!”
说罢朝他得意的眯眯眼。
梁文斌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的问:“真的?没骗我?”
田柔问:“你看谁赶着这么豪华的送亲车去县政府闹着玩的?”
梁文斌忙着摇头:“没见过没见过。”
田柔说:“那你还怀疑我骗你?就是可惜了你真爱的红衬裤了。”
梁文斌一囧,太阳光照在马鬃的红绳上,映着他的脸蛋子都通红,这事她怎么知道的!
“咳咳。”
“那个,说正事,那个人……不是你苦苦追到的吗?”
淑娴面色凝重了一下,强颜欢笑到:“以前脑子进水了吧,有什么比爷爷家人的命更重要,我们以前早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江老师家境殷实,嫁过去就有钱了,家里大姐的病自然也就能够治好,这村子里面,能一次性拿出来五十块钱的人家可不多了。”
这句话一出,车上瞬间安静了,只剩下“哒哒哒”的马蹄声。
过了半晌,田柔才低着头说了一句:“钱我们一起赚,以后都会有的。”
江学随手给她的钱可不只是五十块钱。
现在的村子里面,五十块钱已经是最高价钱的彩礼了
。
一般的人家确实拿不出来这么多的彩礼钱。
更何况说,就随手拿出来给自己做生意的就这么多,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自己也不能出卖自己的感情,她现在的心里,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了江学,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只是一个叫做小柔的女孩子的代替品。
说话间,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县政府门口。
田柔麻利的跳下车,扫视了一圈大门口,左右俩侧的墙上用红色喷漆写着几行大字。
“摸着石头过河。”
“坚决的试,大胆的闯,杀出一条血路来”
就是这里!
谁也不知道田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田柔和梁文斌俩个人搀着爷爷往里走,门卫处坐着几个人。
还没到正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你们几个干什么的,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进的吗?”
田柔把爷爷交给梁文斌照顾,迈步走了过去,刚进去就看见几个人在那打扑克,旁边放着一只撕了一半的烧鸡。
“您好,我爷爷是抗战老兵,我想找一个县长,麻烦让我们进去。”
几个人玩味的看着田柔,小妞长得还挺标准,就是一张天降正义脸,一丝丝笑意都没有。
“小丫头,这里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想见县长,恐怕得等该长胖的地方,长得再胖点,哈哈。”
眼见着田柔被这几个混账调戏,梁文斌拳头攥的咯咯作响,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吼一声。
“你再他妈说一句试试!”
一个健步,上去就踢翻了扑克牌的桌子,拎起来旁边的凳子照着他的脑袋直直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