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起来并不是很友善,右脸颊上有一块中指长的伤疤,衣着有些破旧,褪了色的的确良布裤子,大腿根处还有着一块破洞,就那么张开着,耷拉在外边,被逼停了车正不爽着,听见田柔的话,不耐烦的回道:“不知道,你就这事让我停车?”
“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就敢这么干!”
田柔看着一脸凶相的司机,赶紧稳住他:“我还真不知道师傅,无意冒犯,实在是真的想问一问,您这是从哪里来的,我弟弟新娶来的媳妇,要了我们家一百块钱的彩礼呀,一百块钱!娶回来还没圆房呢,就跑了,你说说。”
话音刚落地,田柔的眼睛就红了起来,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看起来楚楚可怜,这下硬汉子的司机软了下来,不知所措的看着田柔道:“我是从王家庄岔路口上来的,拉的可是白活,所以没有大事不能拦路,不过你们这个事,属实……”
“哎!”看起来凶巴巴的汉子竟然难过起来,开始跟田柔讲起了自己的血泪史。
“你不知道,我曾经也是被骗了婚,我爸妈省吃俭用的攒出来60块钱,里面还有30是借来的,就等着亲娘子娶进门,人生大事也就圆满了,怎料那婆娘,压根就没想过要跟我好好过,新婚当天晚上就藏着剪刀,我还没上炕呢,就把我脸给划了。”
“划完就跑了,等我追出来的时候,满脸满身血葫芦一样,家里面的人都吓坏了,等反应过来,人早跑了呢,我这不没办法了,白活谁愿意干呐,都是为了还债。”
说完眼神没落的看向旁边半晌没有说话:“妹子,今天你们姐弟俩个让我遇见了,我最痛恨这帮骗婚的,说什么也得给她抓回来,彩礼钱一分也不能少!”
“啊!”
刘春突然在车后面尖叫了一声:“啊!!!”
原本爬上车斗子的人整个掉下来,惊恐的向后爬着。
汉子大叫一声:“坏啦!”
赶紧来到车回来,摸着刘春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
刘春在他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
司机汉子无奈的说道:“都怪我竟跟你说一些过去的事,没来得及告诉这个兄弟,你跑的新媳妇不在我车上,我这是拉棺材的,不过里面没死人,你别害怕,我刚刚已经给你念叨话了,死人得给活人让路,不怪你,放心吧。”
刘春真的被吓坏了,怔楞的听着司机汉子的话,傻傻的问道:“我新媳妇?”
田柔赶紧接过来:“你看我这傻弟弟,一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快过来,让司机师傅赶紧走吧,等下耽误了别家人的时辰可就不好了。”
俩个人扶起刘春,司机顺着旁边的路口下道,扬长而去。
临走的时候,还拍了拍刘春的肩膀,一个凶巴巴的汉子,半喊着眼泪,呜咽的说道:“兄弟,同病相怜啊,一定要找到啊,夺回咱父母的血汗钱。”
田柔害怕刘春节外生枝,面上笑眯眯的扶着刘春,背地里冲着他的胳膊狠狠拧了一把,一并投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刘春一直等小货车开走了,才缓过神来,田柔问道:“你看见什么了,吓成了这样?”
“棺材!”
“我见上面一块黑的大苫布盖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想打开瞧瞧,又怕闹出来动静,只能从尾巴边上将头偷偷伸了进去,结果里面横着一个大棺材,我、我、我第一次看见棺材,阴森森的,可把我吓坏了,赶紧把头伸出来,没想到,一着急,脑子卡在了栏杆上。”
“噗哈哈哈哈。”田柔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个傻小子,她已经能感受到脑子卡在栏杆上下不来,紧盯着棺材板的恐惧了。
“棺材一般不宜见光,盖上苫布自然就看不见拉!傻蛋!”田柔说着说着突然冷下脸来。
“我明白了!”她大喊了一声,赶紧翻身上马,扭头对着刘春道:“快上马,错了!”
刘春不敢耽搁,紧随其后,田柔目光如炬,架马向正前方冲过去。
“一会保不齐有一场恶战,现在路上都没有监控,小偷猖獗的厉害,等下我们尽量虚张声势,要是真打起来,见势不妙你就先跑!”
“哪里有让女人先跑的,我刘春别的能耐没有,力气还是有一些的,要是真打起来,看我不锤死这帮狗日的,让他们来了村子里偷驴!”
见田柔这么笃定,刘春疑惑的问道:“之前我们哪里错了,前面真的有爷爷家驴?”
“还是你刚才提醒了我,见不得光的东西,都用苫布围住,那么我们从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中型小货车,未必都是敞篷的,也有可能,他们用苫布给自己改了一个棚子,外边的人根本就看不见车里面拉的是什么东西。”
她顿了一下:“刚刚那个麻花辫子的女人,对我们太过于热情,丝毫不认识,竟拉着我们进院子里面休息,怕是担心我们追上了前面的车!”
“她不可能是坏人!”刘春坚定的说道,那女孩子明艳的笑容还在他眼前,怎么可能是个坏人。
田柔笑了笑回道:“你还小,这世界上的人,不能以面取人,刚刚的司机师傅,看起来凶神恶煞,却是个好人,之前的那个女人,就难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姐给你上一课!”
一听自己还小,刘春莫名的有些烦躁,不自觉抬高了嗓门:“我不小了!快该成亲了!”
说完猛然觉得自己有些冒失。
田柔没在意,爽朗的笑了几声:“快成亲了,也还是小孩子心性,等下你就知道了。”
当时田柔就觉得美艳少妇门口的车轮印记有些怪异,横七竖八的交错着。
想着应该是有较长时间的停留,旁边还有新鲜的血迹,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俩个人快马狡辩,一辆辆机动车从身边被甩过去。
这时候路上多数还是四轮拖拉机,跑了有一阵。
田柔眯起眼睛道:“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