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梁天逸一脸沮丧,面色潮 红,发梢凌乱,整体看起来如同被困在牢笼中的囚犯,浑身散发出忧郁苦恼的气息。
他眉眼稍稍抬起,目光有些许呆滞。
方才从他口中所说的那番话,就像是一团乌云,笼罩在这偌大的书房之中。
“难题?”
秦云帆顿了顿,开口问道:“究竟是何事让舅舅如此愁眉不展?不妨说来听听,帆儿或许有办法呢?”
竟然能让外公口中处事不惊,做事有条有理的舅舅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想必,确实是一个生死之难题。
“这……”
梁天逸坐了下来,重重的叹息一声,为难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梁天志的手段实在过于阴险,加以外界的压力,已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下的难题,让他不知该向何人求助。
“舅舅,我们毕竟有血脉之情,而且外公让我专程来看你,看你这样,我心里也难过。”
见梁天逸如此沮丧,秦云帆没有后退,更没有离开,反倒向前一步,坐在了梁天逸的对面,轻声道:
“舅舅是信不过帆儿吗?还是有其他想法。”
“既然如此,为何舅舅不愿意将实情告知,若是云帆能够帮得上忙,必会鼎力相助。”
血浓于水这类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
但事实如此,眼前的梁天逸,是他生母的哥哥,也就是他的亲人。
亲人有难,又岂能坐视不理,作壁上观呢。
“小帆……”
梁天逸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抹柔光,随后,他缓缓地松了口气,将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他叹息道:“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几日前,我小舅子陈勉去了大梁王城内最为有名的合江楼,并且在酒后与大梁的第一花魁朵儿发生了关系……
“当时陈勉醒来后,惊讶的发现,朵儿竟衣衫不整的倒在了一侧,口吐白沫,随即惊慌失措的唤人过来查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朵儿竟然打算服毒自杀!!”
“ 好在王城的大夫妙手神医,尽力将朵儿救活,这才保住了性命。”
“然而麻烦这才开始。”
“朵儿醒来后,第一时间控诉陈勉对她的罪行,借着酒劲强迫她发生关系。”
“而这件事,彻底在大梁炸开了。”
“犹如星星之火那般,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城,几乎是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证物证俱全,陈勉根本无法抵赖,哪怕费尽口舌进行辩解,依旧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
倾吐到这里,梁天逸的神情已经尽显苦涩,不住的揉着太阳穴,“为了这事,陈勉父亲,也就是我的老丈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求情。”
“尽管我心向陈勉,可铁证如山,一边是正义,一边是亲情,我...”
只因所有罪证实在是过于齐全,几乎是到了铁证如山的地步!
加以朵儿在王城内的名气,从她口中所说的话,几乎是成为了铁句金言,无人会怀疑。
一边是家国律法,一边是小舅子。
正因为如此,才会教梁天逸一再头疼,左右为难。
“唉...”
梁天逸重重叹息一声道:“为了此事,我这几日周转刑部数次,甚至想要去拜访朵儿姑娘,试图了解事情的真相,但依旧无用。”
“陈勉虽然性子有些烈,为人有些放 荡不羁,但酒品方面并不差,所以,我总感觉不对劲,所以才想方设法的去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小舅子的为人,而此事明显不同寻常。
“老丈人也是朝廷命官,大梁的大世家之一,他九代单传,一直在其中强行干涉,想着利用职权之便疏通上下关系,强行要保陈勉,但这样反倒是会越描越黑……”
“现如今,刑部一直在想方设法要人,而老丈人也不肯让步,几乎是到了要撕破脸的地步了……”
“眼下闹得的满城风雨,所有老百姓,都已经在等着看笑话了。”
梁天逸越说越是颓丧,整个人仿佛要塌下来那般,神情暗漠的没有一丝光亮,“舅舅我,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遵循律法,大义灭亲,那从此之后,老丈人与太子妃,都将视他为仇人。
毕竟陈勉作为梁国大世家陈家的独子,九代单传,若是依法 办理,必是杀头之罪。
可若是偏向家人,利用监国太子的身份强行保住,后果更为麻烦。
到时,人人都会将他视作为滥用职权,不分黑白的人!
名声变的恶臭,人心尽失。
坐上皇位,更是遥不可及!
“……”
秦云帆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没有出声。
他能看得出梁天逸心中的苦恼。
也终于明白,为何当日在后花园见到梁天逸时,他一脸愁容,闷闷不乐。
此事确实是一个大难题。
“舅舅可有想过,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停顿片刻,秦云帆终于开口,一针见血,直接提及整件事情中的一大疑点。
“帆儿虽未曾与大梁花魁有过接触,但平日里,也有了解花魁的情况。”
“花魁一向都是卖艺不卖身,规矩森严,上下都是严格把控,哪怕所到贵宾是各大权贵,都不会点下那个头。”
“然而听舅舅说,酒品一向很好的陈勉小舅,竟会借着酒意,强行与花魁发生关系?这未免有些过于顺理成章了吧?”
所谓花魁,卖的就是才艺,是从不出卖肉身的。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许多人为之疯狂,一掷千金都难得到其初夜。
所以,出身于大世家的陈勉,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假借酒意行凶,这本身就经不起推敲。
秦云帆的目光愈发锐利,“所以依我看,这事情基本可以确定是一个局,有人打算在暗中陷害陈勉小舅,以此来对舅舅施压,这属于常见的皇权之争手段。”
在当下监国太子和三皇子夺嫡的时间段闹出这码子事,其中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呵...”
梁天逸听后,苦涩的笑了笑道:“就算知道,那又如何?”
“花魁确实已经失身,而且陈勉是被当场捉 奸的,在场的大夫,衙役等人都能作证。”
“而当事人朵儿姑娘,更是一口咬定是陈勉借酒行凶,此事更是板上钉钉,如何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