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令闻言呆愣住了,原本正要伸出去的小手怔怔的收回。
“父汗,我……”
拓跋令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拓跋满便一步步走过来,他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且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回荡。
拓跋令被打得踉跄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小眼神里满是震惊。
“父汗……”
“你是我拓跋满的儿子,未来的北狄之主!”拓跋满俯视着他,怒吼道:“竟为了几个卑贱的汉人,背叛你的父汗?废物,太令我寒心了!”
拓跋满的唾沫星子横飞,而拓跋令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孟煜城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手中长剑直指拓跋满。
“拓跋满!虎毒尚不食子!你连亲生骨肉都能如此对待,也配称雄草原?你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
“你懂个屁!”这番话彻底激怒了拓跋满,他脸上的平静碎裂,露出狰狞的表情。
“卑鄙的汉人,你杀我北狄同袍,有什么资格教训本汗?”
那双狭长的双眼像盯猎物一样冷冷的盯着他们,拓跋满忽然一挥手,“杀!杀了他们!”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拓跋令身上。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绑回去!”
“放箭!”
密集的箭雨如飞蝗般射来,巴特怒吼一声挥刀格挡,刀光瞬间织成一片。
孟煜城将孟安年和拓跋令死死护在身后,霎那间长剑舞动,武器挑飞近身的箭矢,发出连续不断的脆响。
然而箭矢太过密集,一支冷箭穿透刀网,“噗”地一声擦着巴特的肩膀飞了出去。
“唔——”巴特闷哼一声,动作瞬间一滞。
“巴特爷爷!”孟安年惊叫出声。
孟煜城眼神一凛,知道不能再犹豫,必须赶紧脱身,不然真的会丧命于此。
他咬牙一把背起受伤的巴特,对两个孩子低吼道:“跟上!”
同时,他用尽全力将脚边一块巨石踢向追兵,只听“啊!”的一声痛呼,暂时阻滞其步伐。
拓跋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追!别让他们跑了!”语气里带着疯狂的执念。
孟煜城抱着年年,拖着拓跋令在林间疾奔。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在树林间跳动。
“爹爹,前面有个山洞!”孟安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洞口。
几人冲进山洞,孟煜城用巨石堵住洞口,这才松了口气。
山洞阴暗潮湿,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巴特靠在岩壁上,他脸色苍白,肩膀处的布料已经被划开,隐隐能看到血痕,而受伤的皮肤处,居然泛着一小片诡异的青紫!
孟安年小脸上泪痕未干却也强忍着恐惧,她摸索着爬到洞口附近,辨认出几种止血的草叶,笨拙地嚼碎了敷在巴特伤口周围。
巴特嘴角扯出一个笑,虚弱地说:“真是懂事的小羊羔。”
拓跋令蜷缩在角落,他捂着脸上的红肿,眼泪无声地流。
他想起父汗那双冰冷的眼睛,想起那句“小畜生”,心像被撕成了碎片。
巴特见此心中不忍,忍不住拍了拍拓跋令的肩膀,而正在此时,拓跋令倏然抬眼看见巴特皮肤处的异样,哆哆嗦嗦的指着道:“狼,狼毒!”
原本的孟煜城正借着洞口透入的微光再次检查得到的药材,地龙还活着,并且在布袋里扭动。
他在听到拓跋令的那一声“狼毒”之后猛地抬头,只见巴特正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肩膀。
“给我看看!”孟煜城赶紧上前一步拽住巴特的胳膊,那一道伤口已经被止血的草药覆盖,但是周围那一片泛起异样颜色的皮肤却无法遮挡住。
“这……”孟煜城见此心慌起来。
孟安年一听是狼毒,忍不住想起孟景躺在病榻上的痛苦模样,忍不住啜泣起来。
“呜呜呜,巴特爷爷,你可不要有事啊!”巴特对她的好她知道。
拓跋令抿了抿唇,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孟煜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沉声道:“我记得药典里面有一味药引——龙骨粉。此物虽然不常见,但巫医炼药,必定备有,龙骨粉敷在伤患处会抑制毒性蔓延!”
巴特的眉头紧锁,王庭经此一闹戒备必然森严,再次潜入难如登天。
蜷缩在角落的拓跋令猛地抬起头,他没去管脸上还带着红肿的指印,而是思绪异常清晰的说道:“我知道!我在巫医的炼药室里见过!一个黑色的陶罐,上面画着骨头图案,就放在靠墙第二个架子上!”
他曾因好奇偷偷溜进去过,所以对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记忆犹新。
孟煜城看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心中有些心疼起来。
他忍不住点点头,“好孩子,你帮了我们大忙。”
孟安年看着爹爹紧锁的眉头和巴特爷爷虚弱的模样,一股勇气油然而生。
她抓住爹爹的手,连忙说道:“爹爹,让我和小狼去吧!我们个子小,不容易被发现。我认得药材味道,能找到那个罐子!”
她试图让理由更充分,“你和巴特爷爷目标太大,出去太危险了!而且你要在这里照顾巴特爷爷!”她说着看了看拓跋令,拓跋令赶紧附和的点了点头。
“不行!”孟煜城想也不想地低斥,他将女儿拉近,看着她稚嫩的脸庞,心脏因后怕而紧缩,“绝对不行!王庭现在就是龙潭虎穴,小狼,你的父汗要抓你回去,你们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他无法承受再次失去女儿的风险,也不能让这个帮助过他们的孩童去冒险。
“可是爹爹……”
“没有可是!”孟煜城的声音很重,他紧紧的看着孟安年,缓和了语气才继续说:“你们还小,这种事不是你们该做的,听话。”
孟安年咬了咬嘴唇,眼眶顿时红了。
她知道爹爹是担心自己,可是……可是娘亲还在等着,堂叔也还在等着。
而且爹爹这些天的苦这些累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却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孟安年的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拓跋令不忍心看孟安年哭,他忽然站起来,走到孟煜城面前认真地说:“让我去吧,我是小王子,我回去不会有危险。我可以偷偷拿了药就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