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威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她立刻松开了手。
徐威就想脱水的鱼,大口地呼吸着氧气,猪肝色的脸色渐渐变得通红。他难受地捂着脖子,咳个不停。
“徐威,你并不是坏人。”
在徐威不间断的咳嗽声里,容轻羽只说了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徐威顿时愣住了,随后一股眼泪脱框而出。
他哭得撕心裂肺,像个无助的孩子。
容轻羽知道徐威已经清醒了过来,他本性并不坏,是受了刺激才会变得这么极端的,现在就让他静静发泄一下吧。
容轻羽看了一眼墨惊尘,他竟然没有管那只受伤的手,任由血流个不止,就静静地看着容轻羽。
容轻羽皱眉,快步走到了墨惊尘身边蹲下,看了看他的手,动脉完全割断,手筋也将断不断地连着。
容轻羽再一次受到震撼,墨惊尘对自己太恨了。
为什么自杀割腕的手,一般手腕上都会有很多条伤痕,是因为一般人都没有勇气对自己下手,才会一而再地试探割下的力度。
但是墨惊尘这一下,如果不采取措施,是会立刻死掉的。
容轻羽知道他这种情况,用止血药根本没用,必须立刻做手术才行,可现在的地方确实不适合。
她扯下衣袖,裹着了墨惊尘的伤口,恶声恶气道:“不想死,就好好按着。”
墨惊尘浅浅笑了笑,终于听话地按紧了手腕:“容轻羽,你在关心我吗?”
没想到这种时候,墨惊尘还在想这些没用的东西,没好气道:“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救我死了,那我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说着,推着墨惊尘就往外走去。
她知道巷口处就有侍卫把守,只要将墨惊尘送到府衙去,她才有足够的医疗条件为他做手术。
墨惊尘垂下眸子,意味不明地轻轻一笑。
受这一次伤,值了。
不管是什么情绪,只要容轻羽心里有了他一席之地,他就有把握,完全占据她的心,还有她的人。
两人道巷口时,追星和姜澜已经在巷口等待多时了,见到容轻羽推着一身血染的墨惊尘出来,姜澜愣了愣,立刻恶声恶气地对容轻羽吼道:“我家王爷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
容轻羽刚要开口,说明原委,墨惊尘就抢先道:“姜澜,刚刚遇到刺客,是容小姐救了我,现在快送我回住处,我需要治疗。”
失血过多,墨惊尘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说话都奄奄的。
“我里面通知县令安排最好的郎中。”姜澜道。
“不用了,我能治,命人准备好针,羊肠线,还有酒精等物。”
姜澜还想说什么,追星阻止了他,快速说:“巷口外面有马车,我们现在就走,王妃需要的物品,属下这就去准备。”
说完,追星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巷口处。
姜澜从容轻羽手里接过了墨惊尘的轮椅,将他推上了马车。
墨惊尘轻轻叹了一口气。
姜澜这个人,看来以后要好好敲打一番了,一点都不懂主子的心。
还好县衙不远,马车快马加鞭,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县衙。
发福的小胡子县令已经候在了门口,容轻羽要的东西,追星已经一样不差的准备好了。
县令想要表衷心,参见一下墨惊尘,被容轻羽不客气地拦在了门外。
“敬王都要死了,县令还要拜见,是想拖延医疗时间么?”
“你……”
县令开口想骂,门重重地在他眼前关上。
“追星大人,你郎中非免太嚣张了,你听见了吧,她不仅不让下官见王爷,还咒王爷。”县令没好气地对追星告状,“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等王爷好转后,一定要参她一本。”
追想抱着臂,用眼尾看了县令一眼,凉凉地说:“吴县令,那个嚣张又无法无天的郎中,是王爷未过门的王妃。”
县令目瞪口呆,转眸看向了门户紧闭的大门,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屋内。
墨惊尘躺在床上,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看着容轻羽专心致志地将羊肠线穿入针孔里,还有心情调笑道:“容大夫,我这手会不会就此残废了。”
容轻羽没理他,直到将线穿了进去后,又针在火下烧得通红了后,才淡漠地看了墨惊尘一眼,嘲讽道:“反正都是残废了,也不差一只手了。”
墨惊尘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容轻羽,无奈地笑了笑:“残废了也好,我这伤是因为容小姐你而伤的,以后我后半生就摆脱你照料了。”
容轻羽已经没有心情同墨惊尘贫了,拿起酒精毫不客气地浇在了墨惊尘的伤口上。
追星找的这个酒精很烈,浇下去那个滋味犹如被火烧一般,墨惊尘没防备,薄唇里溢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都说女人和小人不能惹,自己现在就是任人宰割,还是少说几句的好。
虽然医疗条件比不上现代,但是好在墨惊尘的身份尊贵,用的东西都算是目前在临川能找到最好的了。
容轻羽先用针线将墨惊尘断了的大动脉小心翼翼地缝了起来,起初,她的手有些发抖,只要一想到这伤,是因为她落下的,她就没法平复心情。
但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将所有的不相干情绪都抛在脑后,认真在手上的针线之上,手也越来越稳,连额上溢出了汗水都不知道。
墨惊尘定定地看着她。
那双形状优美的眸子里的颜色越来越深沉。
自从做了那个梦后,他又调查过容轻羽。
那个从探子口中听到的容轻羽,确实同那个梦境里一样,任人宰割,唯唯诺诺,被容家人冷落。常年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常做的就是女红,怎么会医术和一身好身手的。
她现在所体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经过专业的训练过的。
这个容轻羽,到底是谁?
而且那个梦境也很奇怪。
梦里容仕明明被容轻羽割了脖子,那么深的伤口,可他发现容仕的脖子上并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那个梦到底是真的梦,还是其他什么?
“好了。”容轻羽呼出一口气,“该接上的都接上了,你的手筋虽然也接上了,但是也要好好将养,不然以后会不好使的。”
墨惊尘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伤口上缝的细密平整的针脚。
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如果说这个容轻羽和过去那个容轻羽有什么相似之处,就是这用针线的能力,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