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听你的。”容轻羽爽快地应道。
白至岑略微有点吃惊，容轻羽一向我行我素惯了，难得这么顺从。
容轻羽显然猜到了他的心思，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好笑道：“我这人一向量力而行，不会自不量里的。”
“好。”白至岑点了点头，走出了船仓。
他站在船头看着月亮的轨迹，月亮已经移动到了最高处，正是出海的时刻。
开船的同一时间，墨迟虞的那艘大船几乎也动了。
“师兄，来看鎏嬅岛的秘密，是真的泄露出去了。”韩芸曦跟了出来，站在船头，眉心紧锁，“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难道是……”
韩芸曦脸色猛地一变。”
白至岑看了韩芸曦一眼：“别瞎说。”
韩芸曦不服气：“怎么不可能是他，他以前就做了对不起鎏嬅岛的事，保不准又做了一样的事。”
“虽然鎏嬅道难寻，却并不是不能到达的，我和容轻羽前些日子遇到一个渔夫，他就误打误撞闯到了鎏嬅岛，他一个渔夫都可以，何况这世上高人无数。”白至岑表情平静，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如果真是自己人泄露出去的，那我你是不是也要怀疑？”
“师兄，我没这个意思，我……”韩芸曦慌了，嗫嚅着想要解释，“我了解你，你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看着白至岑脸色越来越难看，韩芸曦识相地闭了嘴。
转身走进了船仓里。
船头上只剩下白至岑一个人，月亮照着他的影子，看起来有些孤独寂寥。
逍遥老人统共只有三个徒弟，除了白至岑和韩芸曦，还有一个大师兄燕回时。
这个燕回时比白至岑和韩芸曦大上许多，白至岑自从有记忆起，燕回时就一直陪着他，指导他剑术，还教他做一些机械玩具。
在他印象里，燕回时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男人，与其说他是师兄，不如说他是父亲，总是陪在他身边，几乎陪伴了他整个童年。
在他七岁那年，因为一些事，燕回时被逍遥老人一怒之下逐出了琉嬅岛，从此了无音讯，但他却从未将燕回时当成叛徒过。
这次出道，他不仅仅是要像容轻羽提亲，也是想找一找燕回时的下落。
可是一无所获。
船晃晃悠悠地在海面上行驶，白至岑手紧紧抓住了船舷，眉眼里含着隐痛，他低声道：“师兄，你到底在哪里？”
海风轻轻拂过海面，万籁俱寂。
这次出海的船只不少，每天临川都有人出海寻找鎏嬅岛，这晚上也同样是这样。但是白至岑看得出来，除了他们的船，和墨迟虞那艘，其他的都是在瞎转。
慢慢的那些船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外。
船仓里，容轻羽和韩芸曦大眼瞪小眼许久，确实被她敌意的目光盯得受不了，起身走出了船仓。
韩芸曦担心她和白至岑独处，想跟出去，想起刚刚白至岑的脸色，又坐了回去。
她哎哎叹了一口气，低声骂道：“让你嘴贱，明明知道师兄很在乎燕师兄，非要瞎说。”
韩芸曦将头埋进膝盖，心里酸溜溜的，比起嫉妒容轻羽，她此刻对燕回时的嫉妒更甚，她知道师兄从小就粘燕师兄，那时候的师兄还会笑。
后来自从燕师兄被驱逐出岛后，她几乎再也未曾见过师兄笑过，他总是一板一眼的做事，妥帖得像个小大人。
容轻羽走出船仓时，白至岑靠坐在船舷边，看到容轻羽出来，他回眸看着容轻羽，漆黑的眸子里倒影这月亮的清辉。
“怎么还不睡？”白至岑问。
容轻羽在白至岑对面席地而坐，半真半假地玩笑道：“难得来一次鎏嬅岛，我可要好好看着，以后也好学余小二一样画一个图纸去卖钱。”
“没用的，图纸只是一张废纸，鎏嬅岛的路线根本不是固定不变的。”白至岑将她的话当了真，终于吐露了一些鎏嬅岛的秘密。
容轻羽挑了挑眉，“难不成，那岛还会移动？”
白至岑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他这个别扭的表情，让容轻羽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过这对容轻羽来说也不奇怪，在上一世她曾经执行了一列任务，得到指令抓一个跨国毒枭，那个毒枭就躲在一座岛屿上。
那岛屿会移动的，为了抓到那毒枭，组织派出了直升机，她和谭一涵在空中找了两天，还研究了海洋气候的对流和风向，才找到那座岛屿。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直升机这种可以俯瞰海洋的工具，要找到会移动的岛，无疑是大海捞针了。
这样一想，她觉得这鎏嬅岛也没什么神奇的了，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人的无知，而将那岛屿神化了。
见白至岑一直看着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艘墨家的船，眉心紧拧，容轻羽也跟着看了过去。
那艘大船非常显眼，上面灯光明亮，像一个巨大的发光体，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的小船的后面。
容轻羽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终于明白至岑在担心什么，“那船，在跟着我们。”
“是。”白至岑收回目光，笃定道：“最初这船一直在我们前面，后来其他船都消失后，只剩下我们和他们那艘船后，他们便降速，跟到了我们后面。”
对于墨迟虞会选择跟着他们的船，白至岑一点都不惊讶，毕竟他能凭着出海的时间推断出那艘大船上的人至少知道一部分鎏嬅岛的机密。
那其他的船都消失后，他们还在正确的路线声，对方也不会想不到他们也知道。
所以，才选择跟着他们的。
“如果他们一直跟着我们怎么办？”容轻羽问。
白至岑嘲讽笑了笑：“放心，再等一会儿，他们就跟不上了。”
容轻羽不明其意，不过也未再多问。
“白至岑。”容轻羽喊了一声。
白至岑闭着眸子，正在养神。听到声音，睁眼看着容轻羽，没有说话，那眼神的意思就是简单直白的“说”。
容轻羽：“你从小就在那岛上长大，你父母同意吗？”
白至岑愣了愣，没想到容轻羽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我没有父母，我是孤儿，被师父捡回去的。”白至岑的声音并没有波动，他一直没有父母亲人，但是师父和师兄给他的关爱，已经足够了，“不止是我，师妹，还有师……我和师妹都是孤儿，师父收养了我们。”
容轻羽望了一眼月亮：“我也是。”
闻言，白至岑皱眉，容轻羽是詹夫人的女儿，怎么会是孤儿呢。
这话听起来太蹊跷了。
“别胡说，哪怕詹夫人早逝，但她也是爱你重你的，你以孤儿自居，詹夫人九泉之下知道了，怕是要伤心的。”白至岑一板一眼地教育起了容轻羽。
容轻羽觉得好笑，冲他眨了眨眼，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不是容轻羽。”
白至岑皱眉，那眼神直白地写着“怕不是疯了”。
可他还是配合着问了一句：“那你是谁？”
容轻羽一字一句地说：“我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孤魂野鬼，暂时寄居在了这具身体里。”
容轻羽盯着白至岑的眼睛，眸子底被月色余晖洗过，亮得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