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惊尘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收起了那一瞬的戏谑，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治不好的，我府里有个司徒翼，你别忘了啊。”
这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不如司徒翼咯。
容轻羽顿时有些不服气：“我医术不一定比司徒翼差。”
墨惊尘被容轻羽突然的较劲儿逗得轻笑了一声，这样的容轻羽让他觉得可爱得紧。
“我相信你。”
“那就给我看看。”
容轻羽说得坚决。她告诉自己，只要医治好墨惊尘，报了他的恩情，或许自己就能更坦然地面对他了。
说着，她下意识就想去扯墨惊尘腿上盖着的毛裘。
墨惊尘立刻按住了她的手。
容轻羽想挣脱，哪知墨惊尘的力气那么大，紧紧钳制住她的手，为了避免她挣脱，还反手用手掌将她娇小的手包入了掌心里握住。
“真的没用的。”他凑近了容轻羽，吐息便喷在了容轻羽耳根。
墨惊尘眼睁睁看着容轻羽玉白色的耳垂，一点点漫上艳红。
像是春日里的桃红十里。
墨惊尘喉结急促地滚了滚，忽然觉得好渴。
想要吻上那抹红色，含入唇齿间细细品尝，玩弄。
容轻羽也僵住了，此时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不想让自己像没见过世面的女子一样，因为和一个男人的接触，就乱了方寸。
这不符合她的人设。
于是，她就抬起眸子，望着墨惊尘。
就这一眼，她连呼吸都抽紧了。
墨惊尘寡淡的眸瞳里，翻涌着熔浆火焰，像是随时都要爆发，灼热的岩浆还没喷涌出来，她已经被烫得发颤。
墨惊尘觉得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热涌了，他的眸里全是那张让他色授魂与的脸，清冽如秋水的眼，润泽如桃花覆色的唇，无一处不在挑拨着他内心的弦。
他唇渐渐靠近，就想采一采她唇上的芬香。
“王爷，大事不好了。”
姜澜闯进来，看到就是这一幕，暗叫不好，立刻就转身，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容轻羽一惊，从墨惊尘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端起桌上的酒想喝了一口，却发现杯中已经空了。
顿时尴尬不已。
墨惊尘看着空了的掌心，冬日的冷气窜了进去，他静默地叹息。
“什么事，等一会再说吧。”他看向姜澜时，眼底的熔浆已经平息。
他执起酒壶，帮容轻羽的杯中满上了酒，
姜澜赶紧离开，走到院门外时，没忍住转回身看了一眼墨惊尘，虽然王爷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但是自觉告诉他，他打断了王爷的好事，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由长长叹息一声。
“你回去吧。”
容轻羽慢吞吞喝完一杯酒，赶紧脸上的热意已经消失了。
墨惊尘笑了笑，却没有走的打算：“你不是要帮我看腿吗？”
容轻羽一哽，冷漠道：“王爷的腿脚这么多年都没治好，身边名医无数，又有司徒翼这种天下闻名的神医，想必是极度难治。”
说着，她抬起眼看了墨惊尘一眼，“再者，王爷你还拥有那般的治愈能力，腿疾都不能医治，想必我也无能无力，刚刚是我自视甚高了。”
方才的暧昧已经散尽，墨惊尘知道再逗弄容轻羽下去，只会让气氛更僵。
他可舍不得让容轻羽好不容易对他升起的好感，消失殆尽。
于是，墨惊尘另外起了一个话题，也是容轻羽邀他来，或许最想知道的。
“轻羽，你想问我什么便问吧。”
这一声轻羽，叫得容轻羽一个激灵，觉得浑身像过电一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还不能适应这么亲昵的称呼。
不过墨惊尘已经将话递到嘴边了，她也没有理由推辞掉。
她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墨惊尘那张毫无缺陷的脸，问道：“你有没有亲生兄弟。”
闻言，墨惊尘惊讶地看了容轻羽一眼，低声道：“如果血缘之亲，倒是不少，太子和肃王，还有其他几个皇子都是，如果你要说一胞同胎的亲兄弟，倒是没有的。”
容轻羽除了墨迟虞倒是没见过其他皇子，要论说长相，墨迟虞和墨惊尘倒是没多少相似之处。就不知道太子和其他皇子里，有没有同他长得相似的了。
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她见过当今皇帝墨狄筠，是那种英武的长相，墨惊尘这种妖孽一般的容貌，除非基因变异，否者绝对不会是遗传了墨狄筠的长相。
那应该只能是像他去世的母亲了。
“怎的这么问？”墨惊尘慢悠悠地端起酒杯，慢悠悠地送进了嘴里：“在我们兄弟几人里，要论长相，怕是没人比得上我的。”
如此自恋。
容轻羽没忍住瞥了墨惊尘一眼，不过视线落在墨惊尘那张如冰雪雕琢的无暇脸上，那点嘲讽又消无声息地潜了回去。
就凭着这张脸，说风华无双也是当得的。
墨惊尘确实有自恋的资本。
看来今日问不出什么了，容轻羽正想送客时，墨惊尘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如果不论兄弟，听说我和我王叔燕王倒是长得极像的。”
容轻羽一怔。
燕王。
墨无颜。
那个传说中被毁容了，又驻守在泛月国最荒凉之地的亲王。
两人今日就着一壶酒，喝了一下午。
日头偏西，雪倒是纷纷扬扬地下得越发起劲儿。
容轻羽酒量不算太好，她低估了雪鸢的后劲儿，加之心事满重，很快就酒意上涌，挥着手对墨惊尘说：“你回去吧，我要去休息一下，这里是你家，我就不送你了。”
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走路都走不了直线。
走到台阶处，她脚下踩空，眼见就要栽倒在雪地上。
容轻羽心想这雪好像积得挺厚的，摔下去也不会多痛，雪还能帮她醒醒酒，就什么都不管地任由身体往前倒。
墨惊尘看着容轻羽的醉态，叹息了一声，就伸出手臂将她揽入了怀里，嘴里还轻声苛责道：“怎的这么不小心。”
怀中人并没有回答。
墨惊尘仔细一看，容轻羽酡红着脸颊，竟然已经昏睡了过去，嘴里还发生含糊不清的呓语声。
墨惊尘有些迟疑地将耳朵贴上去，想听听她在说什么。
他生怕听到“谭一涵”三个字。
幸好，凑近了一听，才听清她在说：“……我想回家。”
墨惊尘垂眸看着她，半晌才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她的唇角，低声说：“留在这里，我给你一个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