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翼看着那一幅幅画像,眼里流露出一些怀念。
“是的,这都是皇上亲手画的,命工匠凿上墙的。”
亲手绘制的,那想必墨狄筠是真的将梅妃娘娘放在心坎上了,对一个没感情的人,谁能长时间看着她,并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描绘下来。
这时,司徒翼突然屈膝下跪,冲着那些壁画磕了一个头,低声道:“娘娘,司徒翼好久未来见你了,王爷很好,你莫要挂念。”
容轻羽好奇,司徒翼是墨惊尘的心腹,对梅妃娘娘敬重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他现在的反应未免太过了一点吧。
她看着司徒翼怀念的面色,摇了摇头。
感觉墨惊尘身边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司徒翼将容轻羽直接领去了西院的厢房,就离开了。
晌午时分,墨惊尘还未回来,容轻羽用过午饭后,听说梅妃娘娘生前喜爱看书,凤鸣宫里有一个藏书阁。
容轻羽闲的无聊,想找书来看看解解闷子。
但是好歹在别人的地盘,她也不能未曾经过应允就擅自闯入,于是在丫鬟的带路下,直接去了司徒翼的住处。
司徒翼住的地方在凤鸣宫最东边。
那院子不大,也在偏僻处,门没有关严实,隙开一条缝隙。
容轻羽敲了敲门,并没有听到回复声。
她思索了一会儿,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晒满了各种药物,几乎都快不能下脚了,容轻羽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司徒翼的踪影。
走到院子最里面,有一座简陋的小屋。
一股呛人的浓烟窜了出来。
难道走水了。
容轻羽看到旁边有一口古井,提满了一通水,走到了茅草屋边,冲着浓烟处,将水泼了过去。
“谁!”
司徒翼抹着脸上的水,顶着湿淋淋的头发,愤怒地走了出来。
一见到提着水桶的容轻羽,愣了愣,念着对方是自己的未来主子,将脱口而出的辱骂咽了回去。可看到手中的东西,火气又蹭蹭蹭地往上冒。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实验。”
最终,司徒翼还是爆发了。
“实验?”容轻羽看到司徒翼手上拿着的一个铁皮桶子,“你在做什么实验?”
“你管不着!”
司徒翼没好气地走回了茅草房子。
容轻羽跟了上去,看着司徒翼将铁皮桶子里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倒进了废渣篓里。
容轻羽看出来了,那是一条条被烤焦的虫子。
都是从墨迟虞身上拔下来的。
“你在研究治疗墨迟虞的法子。”容轻羽其实还挺佩服司徒翼的,明明反应那么大,但是却依然忍着恶心,研究这些玩意儿。
不得不承认,墨惊尘身边的人虽然都奇奇怪怪的,但都是强人。
作为这些人的主子,如果墨惊尘没有残废,该是多么让人瞩目啊。
司徒翼显然还在气头上,对容轻羽的问题,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继续蹲在地上,从一个小瓶子里夹出一些活着的虫子,放进小铁桶里,架在火上灼烧。
容轻羽靠在门框上,看着司徒翼的动作,已经猜到了司徒翼的目的是想试试火熏的方法。
显然这些虫子对火也是有反应的,在铁桶里蠕动扭曲着,可没一会儿,它们就像是适应了这种灼烫的温度,动作渐渐缓了下来,缩在铁通底部,一动不动。
容轻羽知道司徒翼失败了。
这些虫子的适应环境的能力太强了。
司徒翼显然也察觉到了,将虫子连带着桶狠狠地执在地上,虫子散落在地上。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刀劈不死,火烧不焦。”司徒翼呼呼地喘着气,他心太累了。
容轻羽:“这不是更好吗?墨迟虞死了对你们不是正好。”
司徒翼瞥了容轻羽一眼,嘲道:“你知道医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容轻羽耸耸肩:“银子吧!”
司徒翼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气急败坏道:“医者最重要的是名声!名声!我司徒翼插手了肃王的事,却治不好,传出去岂不是全天下的笑话,我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哦,是吗?”容轻羽没想到司徒翼这么好面子,勾了勾唇,笑得不怀好意,“司徒神医,你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早就不保了啊。”
“什么意思!”
“数月前,我听说敬王重病,宫里太医束手无策,急急召回了你,但是你也并没有治好敬王,好像是另外一个江湖郎中治好他的,这样说来,天下第一名医连草莽郎中都比不上,你不早就名声扫地了么。”
司徒翼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万万没想到那件事就连容轻羽也听说过了。
可他医者骄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就这么平白被容轻羽奚落,于是竭尽全力挽回颜面。
他司徒翼这辈子什么都可以抛,就是面子不能扔。
他额上溢出了汗水:“你懂什么,那可不是什么江湖郎中。”
“哦,那是什么?”
容轻羽觉得司徒翼这幅心虚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太好笑了。
“是……是……”司徒毅急得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忽然他灵光一闪,掷地有声道:“那是我崇拜的人,耄耋之年,游历世间百态,医术更是出神入化,如果让我再遇到他,我可是要拜他为师的。”
司徒翼得意洋洋自己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理由,耄耋之年的老翁,比自己年纪打了好几轮,都可以当自己曾祖父了,医术比自己强,他觉得不丢人。
容轻羽愣了愣,看着司徒翼的表情五味陈杂。
自己那次的易容,虽然是平平无奇的长相,但怎么也算是年轻的书生装扮,可到司徒翼嘴里就完全变了味儿。
容轻羽憋住笑,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面子的人。
“你真的崇敬她,想要拜他为师?”
“当然。”司徒翼鼻孔都要朝着天了,“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不会理解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的。”
容轻羽点点头,意味深长道:“我是不能理解,但是我也尊重你的敬仰,所以下次见面,你拜师可要下跪磕头,奉上好茶,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师父才好呐。”
司徒翼冷哼一声:“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