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轻羽推开了墨惊尘,蹲下身,视线和他对视,“墨惊尘,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容轻羽的表情认真而凝重,墨惊尘抚了抚她的发丝,眼神温柔,他轻声说:“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墨惊尘,我……”
就在这时,墨惊尘眸子猛地一暗,将容轻羽的头狠狠往下压,抱入了怀中,一枚暗器堪堪擦着她的发丝飞过去,带起一股劲风。
“谁在那里?”
在墨惊尘的低沉的怒喝声里,容轻羽抬头朝着背后看去。
黑暗的阴影里,燕回时走了出来。
那张面具还待在脸上,面具之外的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容轻羽才不会觉得这是巧合,她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生怕在这闹市之中又出现那些活死人。
燕回时似乎看出她所想,“你放心,没有那玩意儿,我只是许久没见过你了,有些许想念你,以及你身体里的那位。”
他在说这个世界真正的容轻羽。
容轻羽拧眉,她想起了上次燕回时试图将她从这具身体里剥离出来的楚痛,犹如身体被割裂一般。
那之后,那个容轻羽再也没出现过了。
“她到底怎么了?”
墨惊尘闻言,看了容轻羽一眼。
身体里的那位?
容轻羽身体里还有什么么?
燕回时缓缓走近了容轻羽,在她对面站定,笑着说:“她啊,现在应该元气大伤了吧,你占据了这具身体后,她就变得越来越弱,上次没有成功将你从这具身体里拉出来,想必是反噬了,她现在应该很虚弱吧。”
说着,他的手正要抚上容轻羽的胸口,探知她身体里的那具魂魄还有多少生气。
还未触碰到,一条白绸犹如蛟龙出海一般,从墨惊尘的袖中疾射而出去,缠住了他的手腕。
墨惊尘狠狠一拉,就将燕回时的手拉开了,他咬着牙,狠狠地说:“别碰她!”
燕回时饶有兴致地看着墨惊尘,低声说:“敬王爷,你这么紧张她,你到底知道他的底细么?你知道眼前的人,是个怎样的怪物么?”
“我不需要知道,她是谁,我比谁都清楚,用不着你来提醒。”墨惊尘冷声道:“倒是你,没有活死人在身旁,你不一定是我对手。”
上次虽然并未同墨惊尘直接较量,但是燕回时看得出来,墨惊尘的深不可测,他确实不一定打得过墨惊尘,更何况一旁还有容轻羽在。
“我也有正事,也不想和你们起冲突。”
燕回时挣脱了墨惊尘白绸的钳制。
墨惊尘冷漠地盯着他,“那你这是来做什么?”
“就来看看老朋友,你们过得好不好。”燕回时嘴里没一句真话,容轻羽冷笑一声,“我们很好,不劳阁下操心。”
她不想燕回时再胡说八道下去,她的真实身份,她自己可以说,不想燕回时添油加醋说一通。
燕回时看着容轻羽警惕的样子,扯着嘴角笑了笑:“现在赶我走,不久后,你们一定会再来找我的。”
说完,燕回时朝着远处的夜市走去,他的背影悠然地消失在拥挤的人海里,到真像是偶然路过这里的旅人。
容轻羽的身体绷得死紧,墨惊尘牵住了她的手,“别担心,这种人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容轻羽垂下眸子看着墨惊尘,眸里情绪闪动。
“你不问我什么吗?”
燕回时刚才的话,几乎暴露出了她的身份,她知道以墨惊尘的智商,不可能听不出来,他却什么都没有问。
是早就知道,还是根本不关心。
墨惊尘笑了笑,神色是一贯的温柔,“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容轻羽深深呼吸,这样的墨惊尘让她几乎不能招架。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墨惊尘:“你应该猜到了吧。”
“猜到什么?”墨惊尘细细摩挲着容轻羽的手背,低声说:“是你不是容家小姐容轻羽,还是你和那个容小姐共用一个身体。”
墨惊尘竟然用这么平静的态度,倒出了真相。
容轻羽忽然激动了起来:“你就不觉得……诡异么?”
“这不算什么,借尸还魂的故事,书上有不少,而且……”墨惊尘微微一顿,眸子暗了暗,低声说:“我见过比这更诡谲之事。”
“……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我了,知道我不是容轻羽。”
墨惊尘叹了一口气,温柔地看着她,实话实话:“不是怀疑,我早就发现你同那个传闻中的容轻羽不一样,我也想过很多可能性,但是唯独没想到是这样的。”
“你害怕吗?”
“怕?”墨惊尘挑挑眉:“怕什么?”
“怕……”容轻羽被问着了,她也不知道墨惊尘应该怕什么,许久,缓缓开口,“怕我是个孤魂野鬼,保不准那一天就索你命。”
墨惊尘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嗯,我怕。”
容轻羽有些失落,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身旁有这么一个人,也会畏惧吧。
哪知墨惊尘沉声一笑,容轻羽凝眉看着他,他也与他对视,很快他的笑容淡了下去,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对,我怕,我怕有一天你会从这具身体里消失,如果那个容轻羽真的回来了怎么办?”
容轻羽的心脏忽然柔软得不可思议,她抑制住了满心的酸涩和悸动,装作轻松地说:“还是这具身体,有什么不一样的。”
墨惊尘忽然握紧了容轻羽的手,那力道大得容轻羽发痛。
“不,不一样的。”墨惊尘急切地说:“我认识的容轻羽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人,我喜欢的也是你,不是旁的什么人。”
他用眸光描绘着她的面容,像是要刻入心里一般。
“哪怕是同一副身体,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来,你和那个容轻羽一点都不一样。”
回到客栈后,容轻羽许久都没睡着,在床上辗转难眠。
客栈的床不结实,每一下都发出咯吱的声响。
墨惊尘那翻剖心的表白,像火一样,现在还在灼烧着她的心。
她承认,她确实被这番话感动到了。
这样好的墨惊尘,她怎么舍得放手。
“叩叩叩”
忽然传来一声门板被扣动的轻响。
容轻羽下意识朝着门的方向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