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倏去到脉儿家的时候,燕凤辞正在便劈柴边教脉儿念书。
看着那模样,竟是像极了一个告老还乡的先生,在谆谆教导自家的孩子,看的既倏不禁失笑。
堂堂一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竟也有如此温驯的一面,实在是难得。
既倏走到门口,燕凤辞其实已经发现了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仿佛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倒是脉儿无意间瞥见了站在门口的既倏,立刻高兴的迎了上去。
“神仙哥哥你来了,快些进来坐啊。”
邢大娘恰好也自里屋出来,燕凤辞自然也再不能做出一副不欢迎的模样,还是起身迎了上去。
“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来,自然是受小秋所托。”
一听说既倏是受甯清秋所托前来,便知道了他定是前来替燕凤辞诊治的,立刻客气的将既倏迎进里屋去。
“先生你来了,快些请进来坐。”
经过燕凤辞面前时,既倏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惹的燕凤辞脸色更加不好了。
“你便是不情愿看到我,也无可奈何。”
进到里屋去,既倏才将甯清秋交给他的鱼篓放在桌上。
“先生这是?”
“这是小秋姑娘捕到的鱼,对解毒有奇效,我不过提了一下这鱼或许对燕公子的身体有益,小秋便万般嘱托要我给带过来。”
听见既倏这话,燕凤辞眉头便立刻舒展,甚至脸上还有了几分笑意。
“她人呢?”
其实燕凤辞想问的是,她为何不自己送来,要交给既倏送过来。
“小秋说,她还有些活计没有做完,怕耽搁久了鱼死了,便没有那么好的功效了,便要我先一步带过来了。”
“小秋姐姐对凤辞哥哥可真好!”
脉儿想也没想的便脱口而出,听的燕凤辞的心里是愈发的愉悦了,就连邢大娘,也似乎抓住了什么苗头,暗自窃喜着。
“小秋这丫头,就是这么好心肠,真是个好姑娘。对了先生,这鱼,我该如何做给凤娃吃?”
“我这里带了几味药,将鱼与药放入锅中熬制一个时辰即可。切记,切不可将鱼杀死,必须要活鱼汤,功效才最好。”
“是是是,那我便先去给凤娃熬汤了,免得耽搁久了鱼死了,白瞎了小秋的一片良苦用心。”
“奶奶,我也与你一同去。”
一见邢大娘要走,脉儿也跟在后头。
邢大娘脸色一沉,“你去凑什么热闹,就待在这里招待好先生便是。”
“无妨的,让他去吧,我就在这里,替燕公子诊治一番再交代他一些平日里需注意的事情便可,没什么好招待的。”
“好好好。”
邢大娘也记得,既倏曾经说过自己看诊的时候是不喜旁人在侧的,也没有强留脉儿下来,怕冲撞了先生。
邢大娘和脉儿去了厨房后,既倏当真便去替燕凤辞把脉了。
“这次又是弄的什么新奇玩意给我吃?”
“这鱼,是难得一见的银雪裂腹鱼,便是连我师父,也一直对它心心念念的,算是你运气好,连此鱼小秋也能寻到,希望能对你的宿毒,有所帮助。”
“这鱼真是小秋抓的?”
“你该知道,我不爱说谎。”
燕凤辞点了点头,“也是,久暮向来是个抱诚守真的人,定然是说不来哄骗人的话的。”
听见燕凤辞突然唤起了自己名号,既倏愣了一愣。
“今日怎的想起唤我名字来了?”
既倏记得,只有小时候燕凤辞才会如此唤他,后来一直都是唤他先生,那时他还一度以为,是两人之间关系生分了的缘故。
“只是突然觉得,以我们的关系,唤你先生,未免显得太过生疏了。”
既倏微微皱眉,觉得这话听着,总有些别扭,却又不知别扭在那里,索性便随他去,反正唤什么,他横竖都是不在意的。
“你高兴就好。”
“我记得,你从前跟我提起过一种鱼,生于好冷无比的冰湖之中,可是此鱼?”
“正是此鱼,便是我,也只在师父的书上看过,就连师父,也只见过两次这鱼而已,可谓是十分珍稀了。”
“那小秋是如何寻得的?”
燕凤辞问起了,既倏自然也为什么好隐瞒的,将甯清秋在山洞里遇见海蓝兽以及银雪裂腹鱼的事情一并告知了燕凤辞。
“看来,这事还真不是我好运,是那丫头的运气。”
银雪裂腹鱼燕凤辞便是不熟识的,可这海蓝兽,他可是知道一些的。
海蓝兽是西戎族族人心目中的神兽,族中历来供奉的,都是海蓝兽的画像,可便是西戎族族人,也是极少的人才亲眼见过这海蓝兽的。
“是啊,此番她夺了海蓝兽的口粮,便一心想着要打些野味去补偿它呢。”
“这是她不同你一道回来的缘由?”
“应是吧,怕她路上遇到危险,我还特意将你送给我的袖箭给了她,想来对她是有些许帮助的。”
听见既倏竟然将自己赠予他的袖箭给了甯清秋,燕凤辞脸色再次一沉。
“先生可真是会借花献佛。”
“这话可是言重了,小秋做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你,我将袖箭给她,也算是替你报了几分恩的。”
“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先生一番了。”
“不敢当不敢当。”
“对了,要你帮忙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燕凤辞所说的,自然是帮脉儿和甯清冬这两个小家伙寻书塾的事情。
“你都亲自开口了,自然是办的妥妥帖帖的。”
说着,既倏从怀里拿出两封信函。
“这是举荐信,你觉着什么时候合适,直接带着人去就可以了。”
燕凤辞接过举荐信,也没有说什么客气话。
“好了,两样东西我都送到了,便不久留了。待明日,我再过来替你看诊,若是这鱼有成效,便可继续吃下去了,我也好,回去一趟。”
“好。”
燕凤辞知道,既倏说要回去,定是因为谷一先生病情又加重了,也没有多问。
本来邢大娘是想留既倏在家里吃饭的,可听说他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也没有多加挽留,怕耽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