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密集,月光斑斑点点地落在地上,微风抚过,满地枯叶滚滚起落。枯叶丛中,几个黑色身影躺在其中,脸色苍白。
黑色身影面前,站着一个红衣女子,头戴斗笠,看不清她的容貌,可便是一个背影,也觉得惊艳无比。
“说吧,你们是谁的人?既倏?还是璇渊?听说,你们主子消失几个月了,看来,是跑到这里来了?”
那几个黑衣人抬头看了红衣女子一眼,齐齐别过头去,谁也没有开口。
“嘴还挺硬!”
说罢,她一剑便刺在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腕处,回剑一挑,便挑断了他的手筋。
那黑衣人一看便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如此疼痛,竟不曾发出一声呻吟,只有那额角渗出了豆状的汗珠。
“既然不肯说,留你们也无用。”
剑起,正要剑落,红衣女子突然耳廓一动,手中长剑用力往后一抛。
“谁?”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他们已经败在你的剑下,又被你全部挑去了手筋脚筋。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你不能收下留情,饶他们一命呢?”
清冷幽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红衣女子楞了楞,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
“和尚,怎么又是你?”
“阿弥陀佛,世间一切事物,皆有缘而来,佛既安排小僧与施主相遇,自然也是缘分,要我渡施主一程,助施主远离苦海。”
“你来渡我?你可知我是谁,又从何得知,我身在苦海?”
“杀戮,便是施主的苦海。”
红衣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和尚,别多管闲事了,途中你挡我杀人,我可以不与你计较,可这几个人,我非杀不可,而你,也救不了。”
话音刚落,地上那几个黑衣人脸色一变,皆口吐黑血而亡。
和尚看了看自己身旁插进树上的长剑,不禁蹙起了眉,“你剑上竟有剧毒?”
“好了,人我也杀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吧。”
“阿弥陀佛,碧落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小僧唯愿你能放下屠刀,静心悔过,方能恕其罪。”
“你竟知道我是谁?”
“斯云第一高手碧落,斯云国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碧落心中一时有了戒备,斯云国内,唯有女王一人见过她的真实容貌,而这个和尚,不过与自己有几面之缘,才看穿了自己的身份,看来着实不简单。
可看着和尚的样子,并不似有什么意图,并且自己此前身染霍乱之疾,也是多亏了他出手相救,。
最重要的是,碧落此前与他交过手,这和尚的武功,丝毫不比她弱,自己在他那里,根本讨不了什么好。所以此番,碧落也不打算跟他硬碰硬。
“随你怎么说,总之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
“不渡施主入善道,小僧是不会回头的。”
“好啊,那你便跟着我吧,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渡我入道。不过我想,渡我入道之前,你还是先替这里的几个亡魂超度一下吧。”
碧落说完,抽回长剑,便拂袖离去了。
黑衣人死前,是通过独特的方式发出了信号的,所以则炎很快便带人找到了这里。
来时,正见一位僧人在替他们做法超度,则炎等人立刻戒备了起来。
“众位施主不必紧张,杀他们的人已经离去了,小僧不过是在此替他们超度亡灵而已。”
“你是什么人?”
“小僧法号音离。”
“音离大师,你说杀他们的人已经离去,莫非,你看到了那人是谁?”
“杀他们的人是谁,想必各位施主心里很是清楚。碧落武功在你们所有人之上,小僧劝你们,不要再派人出来寻她了,否则,只会平添几条无辜性命而已。”
则炎眯缝起了眼,看着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手下握刀的力度重了许多,眼中也添了几分杀气。
“冤冤相报何时了,施主,仇恨并不是化解仇恨唯一的方法,相信他们,也不愿你们为替他们报仇,而枉送了性命。小僧言尽于此,超度法事也已做完,小僧告退!”
音离起身便要离开,则炎本来出手想要阻拦,可未近他身,便被生生弹开,其他人还想要上前,但被则炎拦下。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走,把尸体抬回去,将此事禀报主人!”
碧落离开树林以后,便立刻换了一身装扮,穿上了朴素的布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带上,整个人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妇。
她的身份特殊,偷偷潜入寂国,若是被人发现,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寂国和斯云现在处于休战状态,寂国政局紊乱,斯云内部同样是暗涌不断,此事若因此惹出什么争端来,与斯云也是不利的。
所以,她的装扮,自然不能太引人注目。
换好装扮以后,碧落又往树林深处看了一眼,不知怎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了音离那个和尚的面容。
“真是个臭和尚,最好别栽在我手上。”
则炎命人将那几具尸体抬回去后,便第一时间去到苏府见燕凤辞,那时,甯清秋正沉睡着。
燕凤辞看见窗外的则炎,并没有立刻出去见他,而是透过窗缝朝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挥了挥袖,让则炎在一旁候着。
则炎也不敢往里面多看,只隐隐约约透过窗缝看见他家主人似乎与甯清秋同塌,惊恐的瞪大了眼,然后迅速转过身去。
则炎站在窗外,依旧觉得无法平定自己激动的内心,干脆跃上了房顶,一来好观察四处的情况,二来则好平复平复自己的心情。
“主人这也太……哎。”
则炎无奈的叹了口气,仿佛是在感叹自家主人实在太过心急,毕竟甯清秋现在了只有十三四岁啊,还是个幼女呢。
未到时辰,甯清秋便自己醒了。
“醒了?”
“嗯。”
甯清秋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睁开眼睛一看,燕凤辞竟躺在自己身侧,一个没忍住,竟大叫了起来。
此时正在房顶感叹的则炎,只得扶额。
难不成,他家主人竟还用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