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对谢仁东的话充耳不闻,依然缓缓迈着步子前行,只是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陈晓云手上的镯子,仿佛这只镯子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谢夫人不会是因为看到这么贵重的镯子所以傻眼了吧!”
谢夫人的举动实在是太古怪,四周的宾客都开始胡乱猜测,原来谢夫人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不过这可能是大多数人的通病。
虽然大家这样说,但谢仁东知道不是这样的,自己的母亲自己最是了解,母亲这么在意这只镯子,肯定有问题。
“母亲,是不是这镯子有什么问题?”
谢仁东有些担心的询问。
可是无论谢仁东说什么,谢夫人都不回答,依然看着陈晓云手上的镯子,终于,她来到了陈晓云的面前,没有愤怒的吼叫,也没有过激的行为,只是轻轻将陈晓云的右手抬高,然后细细打量这只手镯,
“好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谢夫人终于开口,不过一句话却将众人弄得糊里糊涂。
“你认识这手镯?”
其他人不明白,可是周若兰却率先有了反应,脸上瞬变,十分急切的上前询问,然后很认真的打量着这位谢夫人。
听到周若兰的询问,谢夫人微微抬头,怔怔的看着一旁的这位贵夫人,她真的是当年认识的那个人吗?
“我想我应该算是认识这手镯吧!”
“你是夏雨婷?”
依稀间,周若兰已经瞧出了这位故人当年的影子。
“你是周若兰?”
谢夫人的表情很淡定,似乎对面站着的只是她认识的人而已,可是她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还真是你,你变老了!”
周若兰一直都表现得十分温雅,甚至对待蒋太太也没有疾言厉色,可是面对这位多年不曾相见的故人,第一句话却是听着如此刻薄。
“你也变丑了!”
所有人还没有从这位贵夫人的‘狠话’中反应过来,谢夫人也是语出惊人。
天啊,谢夫人竟然说这位贵夫人长得丑,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穿着紫色旗袍的贵夫人不但身材窈窕,面容也是一等一的好,
虽然看着不像十七八岁的姑娘,可是也能算是风情万种,算是十分有韵味的大美人,怎么能与‘丑’字挂钩。
“你儿子长得真快,都这么大了?”
周若兰有些感慨。
“都三十年了,他能不长吗?”
谢夫人一句话,让众人忍不住发笑。
“你这儿媳也挺漂亮!嘴巴更是厉害!”
周若兰想到刚才陈晓云说顾崎骏的话,便知道她不会像她表面看着如此文静。
“年轻人都漂亮,嘴巴不厉害怎么吃饭!不过,我们也得感谢你的礼物,这镯子可不便宜!”
两位优雅的夫人说话开始针锋相对,虽然话语中不饶人,不过表情却依然很温和,而且两人都没有想着分开,似乎这种谈话方式还要继续。
“母亲,这位夫人是您的好友?”
谢仁东算是明白,这位出手阔绰的夫人必定和母亲有着很深的渊源,虽然母亲没有直说,可是他能感到母亲心情很激动。
“不是好友,是已经不好的朋友!”
谢夫人想到过去,给了一个很肯定的回答。
“不好的朋友……”
虽然谢夫人如此肯定,可是谢仁东现在并不信,而其他人也都觉得这话可信度太低。
“对,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姐妹,比亲姐妹还亲的姐妹!”
这么多年过去,周若兰对前尘往事已经不再计较,在这茫茫人海,居然还能和好闺蜜相遇,这足以说明她们的确有缘。
“谁和你是姐妹,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我不过就是……”
谢夫人没有说出口,而对面的周若兰却已经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十分激动的说道:
“你现在也是有钱的贵太太呀!雨婷,我们都有三十年没见了,难道一见面还要互相伤害?当年我们两个都有错,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追究了吧!”
周若兰服软了,江城是她最留恋的地方,这里有着她太多的回忆,除了爱情的发芽,还有深深的友情。
“是啊!我该怎么追究,镯子是我卖掉的,有错的是我!”
三十年前,江城的夏天,天空下着漂泊大雨,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美貌少女从一辆黑色奔驰车上急急忙忙跳下来,少女像是有急事,下车之后甚至都忘了打伞,直接冲向对面的咖啡厅。
咖啡厅内,已经有个穿着圆领碎花裙的少女坐在那里有些不安的等着好友的到来。
“雨婷,见到你太好了,我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帮忙!”
女孩见到好友就冲了过去,然后拉着对方的手开始说出自己的目的。
“若兰,什么事?瞧你这急得,怎么也不拿伞?全身都湿透了!”
那叫雨婷的女孩非常担心好友会因为淋雨生病,一边说话一边用纸巾帮其擦干雨水。
“雨婷,别忙了,快,快将我前几天送给你的那只镯子借给我,我爸要我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舞会,我需要戴着那对镯子,可是我现在只有一只,我爸说了,如果不能戴上一对,就不许我再留在江城,他要让我去美国留学!”
听到紫裙少女急切的话语,雨婷停下了手中擦拭的动作,十分为难的说道:
“可是,镯子不在我身上!”
“那在什么地方?走,我们一起去拿!”
若兰说完就打算拉着雨婷一起去取镯子,她要和父亲一起参加晚宴,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雨婷轻轻将若兰的手给剥开,然后低声说道:
“拿不回来了!”
“为什么?”
这一刻,若兰终于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儿。
“我……我将它给卖了!”
说出这句话,雨婷也很心痛,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
“什么,那镯子可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你怎么能将它给卖了,雨婷,你怎么能这么做?”
若兰很伤心,她不知道镯子究竟值多少钱,但是她知道镯子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她才会将它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是,不过才几天时间,对方居然将镯子给卖了?
“这是你送给我的,就应该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将它给卖了?”
雨婷虽然觉得理亏,但事情原本就是如此。
“好!好你个夏雨婷,你真能干,你将我送给你的东西给卖了,那就说明你将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也一并拿去卖了,从此以后,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若兰十分气愤,甩手转身离开。
看着好友离开,雨婷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她的确错了,因为她将这些换来的钱给了男朋友创业,她想要解释,可是刚才话语太冲,根本没有来得及说。
若兰没有参加当晚的舞会,因为她生病了,这一病很严重,差点要了她的命,
很快,若兰的父亲得知了宝贝女儿生病的缘由,便毅然断掉了对雨婷的一切支助,原本雨婷就是一个孤儿,没有什么经济来源,而且因为若兰的关系,就读的也是价格高昂的贵族学校,
缴不起学费的雨婷决定辍学,然后跟着男朋友一起开始创业,就这样,两个原本十分要好的闺蜜再也没了联系。
“你不是说,这个镯子对你很重要吗?怎么刚才这么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谢夫人想到她们的友情就是因为这镯子的原因,没想到现在对方居然这么随便就送了出去。
“我可是不是随随便便,你没发现你的儿媳妇和我的干女儿很像当年的我们吗?有事一起上,有问题一起扛!”
听到周若兰的话,谢夫人眼眶瞬间变得湿湿的。
“当年我那样做,你不恨我?”
等到多年以后,谢夫人想到当年的好友,等再次打听以后,才知道她已经到了美国成为了顾夫人,并且已经在美国定居,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她了,心中突然觉得好后悔,后悔当初对好友说的那些话。
“怎么会恨你,你的为人我很了解,当时我也是太冲动,居然没有来得及问清楚,事后想想也是十分后悔,可惜,一场大病让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等出院的时候,已经找到不你了!”
周若兰也是感慨,原本想着会成为终身的遗憾,没想到今天居然好姐妹又能重聚。
“你生病了?你没事儿吧,有没有烙下什么病根?”
这一刻,谢夫人才知道她再次误会了自己的好姐妹,就如同当年一样,谢夫人忍不住上前将周若兰四周打量一圈。
“雨婷,我没事儿,我现在很好!”
周若兰眼眶红红的,对方果然还是她的那个好姐妹,这样熟悉的动作,如此关心的言语,
“真的没事儿吗?”
谢夫人不会忘记自己丈夫是如何得病去世的,就算只是小病也要十分警惕。
“真的没事儿!”
周若兰很认真的回答。
“好了,母亲,你和阿姨要不找个地方再慢慢聊,现在还是舞会,难道您打算让所有宾客都一直这样站着?”
谢仁东也是觉得他家好不容易举办一次舞会,可没想到舞会居然会变成这样,事情也是一件比一件更奇葩。
“好吧,我知道了,你们年轻人就好好乐呵,晓云她不会跳舞,你好好教教她,总不成以后参加其他人的舞会也只能跳成那个样子,该有多丢脸!”
谢夫人像是在说陈晓云舞技太差,可是这一刻,却没人会觉得她的话是在批评陈晓云,反而觉得她像是已经承认了陈晓云这个儿媳妇。
“阿姨,你真是太好了,放心,我会好好陪着晓云练舞的!”
发现谢夫人接受了陈晓云,卓悠然第一个站出来为其欢呼,不过她刚开口,一旁的男人就忍不住上前泼冷水:
“就你这水平,其结果可想而知!”
听到男人的话,卓悠然也不生气,然后很认真的说道:
“不是还有你!你教我们就可以了!”
卓悠然现在心情好得很,即便现在是黑夜,她的心里也是亮堂得很。
“悠然不要担心,妈妈教你!”
周若兰自告奋勇。
听到周若兰这么说,一旁的谢夫人也是有些不服气,跟着说道:
“好,以后每天晓云到家里来,我来教你!”
说完这话,谢夫人还很得意的瞪了周若兰一眼。
“要不我们比一比?”
“正有此意!”
“来,悠然,我现在就教你!”
周若兰说做就做,直接上前,拉过卓悠然就开始打算调教起来,可以看见周若兰十分有干劲儿。
“晓云,过来,我先教你怎么走步!”
两个女人明明就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可是做事风格却依然像小时候那样,针锋相对,谁也不想认输。
“她们真是好朋友?怎么看着关系并不怎么好!”
这么多年周若兰一直表现都很沉稳,原来这个女人也有如此爽快的一面,顾崎骏突然开始觉得有个这样的母亲也不错,因为她身上还真有自己母亲的影子。
“好!她们一定好得不得了!”
母亲能接受陈晓云,谢仁东心中早就乐开了,见到母亲拉着陈晓云的手,手把手的教她跳舞,谢仁东就在一旁乐呵呵的傻笑。
看到一旁笑得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的谢仁东,顾崎骏微微摇头,他现在没事儿可做,只能退到外围找个地方观舞就好。
顾崎骏刚转身,谢仁东已经好不容易闭上了乐呵的嘴,然后反手搭在顾崎骏的肩上,十分亲密的说道:
“裴兄弟,她们跳舞,我们喝酒如何?”
听到谢仁东的话,顾崎骏将其搭在肩上的手臂用力推开,然后冷冷的说道:
“没兴趣!”
遇到对方的冷脸,谢仁东也不气馁,再接再厉将手臂搭在对方的另一个肩头,然后继续说道: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顾崎骏可没有忘记,刚才自己女人看着这个小子发呆的样子。
“好,远点,远点!是二十厘米还是三十厘米?”
对于谢仁东的无赖行为,顾崎骏忍不住翻白眼。
“你真要和我喝酒?”
顾崎骏突然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敢吸、引他女人的小白脸。
“当然!一定奉陪到底!”
谢仁东对自己的酒量也是很有自信,而且,他还想着让这个家伙酒后吐真言,让他自己说出他到底是谁?
只是,谢仁东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好,当然,顾崎骏也没有真的占到什么便宜,好好的一个舞会,瞬间变成了两人的酒会,一杯一杯喝下肚。
谢仁东没有问出任何问题就倒了,想要将人灌趴下的顾崎骏也倒了,只在舞会上留下一大片的空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