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女人有些不舍，可是她只是伸了伸手，虽然很痛心，可是她没有能力救人。
“对不起！”
女人昧着良心将视线转移到孩子的身上，不再犹豫，女人抱着昏迷的孩子快速退到岸边，察看四周没人，便迅速向北域沙滩中部奔去。
呼吸压抑及四周的冰凉让裴默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可惜手脚依然麻木，晃动几下，勉强能将头露出水面，刚呼吸到空气，身体又沉了下去。
裴默本来是要救人的，却没想到自己反而溺水了，此时他不但手脚麻木，身体也是十分疲倦，勉力将身体向上浮去，如此反复了几次，最终实在没有力气，身体开始下沉。
裴默开始感觉呼吸越来越难受，但视线却变得格外好，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二十三年前，原本十分久远的回忆竟然此时历历在目。
“默默！你在哪儿？”
模糊中听见有女人急切呼喊的声音，这声音真是既陌生又熟悉，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听过了。
“妈，救我！”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裴默已经开始分不清这个声音是怎么出现的，但他可以肯定，这是他小时候的声音。
“默默！默默！不要怕，妈妈来救你！”
模糊中，熟悉的身影在靠近。
很快，海水淹没了女人的膝盖，女人的身体开始摇摆，小时候不清楚，可是对于成年的裴默来说，却明白，那女人根本就不会游泳，
随着海水逐渐淹没身体，女人行动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可是她的目光却那样坚定，甚至还在不断安慰着对面的孩子：
“默默，不要怕，妈妈来啦！妈妈来救你！”
“妈！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小男孩十分慌张地扑打着身边的水花。
“默默，不要慌，妈妈陪着你呢！还记得游泳课上老师是怎么教你游泳的吗？”
看着对面胡乱拍打水花的儿子，母亲压住心中的恐惧，开始认真和儿子交谈，事实上，儿子会游泳，而她不会。
“妈，我忘了，我的脚动不了，我游不动了！”
“默默不要慌，妈妈相信你一定能想起来的，我的默默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你是妈妈的骄傲！”
“好像……好像是……”
小孩脑中开始浮现出学游泳时的记忆。
“默默想起来啦对不对，那快过来，妈妈在这里等着你！”
海水已经没入女人的腰部，她的身体渐渐开始虚浮，若不是她用十根脚趾头狠狠钻入泥沙中，恐怕她的身体早已滑入海中。
可是即便如此凶险，她也依然保持着稳定的语态，慢慢疏导着已经离她不远的小孩，
女人虽然急切，可是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她知道自己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扑上去根本就救不了人，反而还会失去最后一丝希望。
“妈，我的脚动不了！”
小男孩在母亲的鼓励下，终于冷静下来，回想起学游泳时的点点滴滴，很快，他开始能控制身体，可右腿还是疼得厉害，让他没法前行。
“默默，脚上那点痛不算什么的，默默是男子汉，一定能挺过去，来，快过来，你再动一动，妈妈就在你前面！”
“好！”
听到母亲地呼喊，即将沉海的裴默开始动弹起来，学着刚开始学游泳时的样子，开始艰难地向岸边游去。
“妈，我抓到你的手啦！”
小男孩兴奋的呼喊声在耳边环绕。
“妈！”
裴默终于喊出声，可惜，他伸出的手指除了水，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裴默很庆幸，在生命绝望的时候，竟然会是天国的母亲救了他。
“不！裴默！快！快！快上岸！你后面有浪花！”
岸上又响起了女人的叫声，不过这叫声是他熟悉的，卓悠然来了。
回过头，和刚才一样的浪花快速袭来，裴默感觉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场闹剧，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没想又回到了原点。
或许，刚才还能被母亲激发出潜力游上岸，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在劫难逃，只是没想到在死之前还能见到那个女人，也许，这就是宿命。
‘哗啦啦！’
浪花袭来，裴默感觉头再次被敲击，不过这次他并没有被敲昏，甚至腹部和腿都受到了攻击，但力道也就一般，很快，他的头被托出了水面，裴默本能地开始呼吸。
“都跟你说了浪花来啦，你怎么那么笨啊！就算你再懒惰，也要看看时机好不好！”
女人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裴默一脸惊愕地抬头看去，女人的脑袋湿漉漉的，看上去很是狼狈，不过一双眼睛倒是异常明亮。
“怎么是你？”
听到裴默的话，女人用力咬了咬牙，瞪着男人狠狠地说道：
“你这什么话，这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还有你啊！作为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不就是让你拾贝壳，居然会选择轻生！”
女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前游去，可是她刚游动，却发现身旁的男人居然没有游动的迹象，于是气呼呼地转身，然后拉着裴默的腰向前游去，幸好此时离岸边已经很近，如果再远一些，卓悠然都不敢保证能将裴默给带上岸。
来到岸边，卓悠然刚松手，裴默便趴在沙滩上一动不动。
看着完全没有生机的身体，卓悠然便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在那里故意装死的男人吼道：
“我说你就不能稍微动一动！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有我养着你，你还担心什么，你干嘛要这么想不开？”
卓悠然最讨厌轻生的人。
“既然上天给了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就应该好好把握，努力将生活过得更好，而不是选择最怯弱的方式，用自杀来逃避责任。”
卓悠然气喘吁吁地说了一长串，可是趴在那里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能听到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她真会认为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喂，你不要装死好不好，我知道你会游泳，而且刚才我帮你避开了浪头，你应该没有被击中，你醒醒啊！”
卓悠然推了推地上的人，可对方依然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