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你去把窗户关上。”赵月吩咐大闺女。
作为家里的最大的孩子，宝华一直以来都很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而好不容易有上学的机会，便一心扑在学习上，连自家妹子都没关注。
关上窗户，她满脸自责地去换洗的衣服，“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二妹不对劲，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赵月叹了口气。
才十二岁的女孩儿，在后世就是个上蹿下跳的小学生，哪儿会像宝华那样懂事。
赵月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要怪就怪那些欺负宝兰的坏人。”
说完，赵月去脱宝兰的衣服。衣服上的水珠都凝结成了冰块，她手刚伸过去，就被冻得一哆嗦，可想而知，穿衣服的孩子有多冷。
赵月红着眼眶，默默把那些人骂了百八十遍。
当热气腾腾的毛巾一遍遍搓着身体后，被冻得思想都有些僵硬的宝兰意识回笼，她扯了被子遮住身体，羞涩不已。
宝兰蠕动着唇，“妈，我自己来吧。”她是大姑娘了。
“来啥来，后背你能够得着么。”
看看着孩子有点人气儿了，赵月心里的火气顿时压过了心疼。
她没好气的重重搓了下，狠狠道，“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早就跟你讲过，学校里遇到困难跟家里说，我和你爸给你解决，看吧，非要闷着不说，搞出事来就开心了是吧。”
她也不是对着孩子发脾气，就是气不过？
在原来的世界，她从小没爸没妈，要不是自己凶悍一点，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所以她才格外见不得宝兰这副怂怂的样子。
被训成狗的宝兰低着头，讷讷地说，“你和爸爸为了养家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再让你们为我的事情操心。”
说到这里，孩子声音哽咽起来，“我以为我能挺住的，没想到她们越来越过分了……”
这话信息量很大，赵月心口发堵，“别人经常欺负你？都有谁？怎么欺负你的？”
宝兰闷闷地说，“就是让我帮她们扫地，抢我的饭吃，让我帮她们写作业。”
她弱弱地说，“这些我都能忍，没想到她们往我身上泼冷水，因为我今天扫地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到阮玲玲身上了。”
小孩儿可怜兮兮地比了个小拇指，“就不小心洒了一点点，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还道歉了的。”
宝华皱了皱眉，同仇敌忾道，“阮玲玲也太恶毒了吧，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赵月有些意外，“你认识？”
“和宝兰一个班里的，她可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每年六一儿童节都是她压轴表演节目呢。”宝华哼了声，表示出她的不屑，“还不是因为她有个文工团里当老师的好妈。”
说完，意识到自己妈就在旁边呢，宝华连忙安慰赵月，“当然，我一点儿也不羡慕，毕竟你也挺好的，我和弟弟妹妹都很喜欢现在的你。”
“……”那可真是谢谢了。
文工团可是个好单位，难怪阮玲玲这么嚣张。
赵月寻思着，还给这孩子长点教训了，不然以后长大了社会上得多个祸害。
她边给宝兰穿衣服，边问，“你也给她写过作业？”
被指挥着抬头的宝兰点点头，脸上还有些害羞，但语气却十分骄傲和自得，“当然，她可蠢了，平时作业让我写，考试也抄我的。老师还以为她聪明呢，上课点她回答问题，她根本不会，都是我在旁边偷偷的教。”
赵月听出点门道，若有所思地问，“你们坐得很近？”
“我们是同桌！”
赵月弯了弯唇角，笑得莫名有些渗人，“我知道了，明天我和你爸跟你们一起去学校。”
“嗯！”
有了爸妈，她们应该不敢再欺负自己了吧。
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宝兰第一次对学校生出些许憧憬。
“起来烤火，天还没黑了就钻被窝不想起来？”赵月没什么好气地拍了拍宝兰。
……
怕孩子淋了水感冒，袁野在灶房煮了碗姜汤。
姜汤滋味有点冲，他便大手大脚地往里面加了不少白糖。
坐在灶台边上，宝兰本来不想和辛辣的姜汤，愁眉苦脸的，被袁野严肃着脸训了顿，只好苦哈哈地捧着碗，捏着鼻子小口小口的喝。
结果，一口喝下去，她眼睛霎时亮了，不用谁催促，自觉加快了吞咽的动作。
旁边的宝珠纳闷，“姐，你冻傻啦？这东西哪里好喝了。”
“加了糖的，很甜。”宝兰咧着嘴憨笑。
“糖？！”
几个孩子眼睛放光，不约而同舔了舔嘴唇。
宝珠抱着她胳膊撒娇，“给我尝一口嘛二姐，我最亲亲爱的二姐姐～”
宝珠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跟小刷子似的扇动，小脸跟白面团子似的讨人喜欢。
没有谁能抵挡小家伙的撒娇，宝兰也不例外。
家里在吃穿用度上不偏心，于是几个没受到寒气的孩子也砸吧着嘴分了姜汤。
到了夜晚，学习完毕后，一家人躺在床上睡觉。
宝兰和宝华头挨着头睡。
宝兰推了推大姐的手臂，轻声问，“姐，你睡了没有。”
宝华翻了个身，“没，咋了。”
“……我喜欢现在的妈妈。”宝兰抿着嘴，唇角勾勒出一抹小小的弧度，“要是她能永远不变回去就行了。”
“嗯……”
翌日。
这天，袁野难得睡了个好觉，没起个大早，而是差不多和上学的孩子们一道动身。
今天要去给孩子解决学校里的事，所以他们决定先不卖饭了，反正天气冷，食材放着也不会坏。
下了锅面条后，袁野又烙了几张玉米饼，里头放着昨天卤好的猪杂，然后用油纸布包好，整理到宝华宝兰的书包里。
这就是她们中午的伙食了。
塞进去的时候，袁野想到媳妇说的，有人抢他闺女的饭，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烧起来，恨不得立马给对方一个教训。
一家人在桌上嗦完面条后，身体终于暖和起来。
赵月和袁野，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学校了。
离开前，赵月把那株人参也带上了，自然是用破棉袄包得里三层外三层，保管别人看不出来里头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