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看穿了他们的意图，张爱国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实在是，赵月绘制的蓝图太美丽，让他即便知道里头有坑，也愿意义无反顾跳下去。
张爱国斟酌着说道，“说实话吧，你们看中哪间房，不会是知青留下来的那几间吧。”
他思来想去，生产队里只有那几间房还算完整。
赵月倏地就笑了。
“不愧是大队长，就是聪明。”
她本来就长得极美，这会儿笑得灿烂，阳光投注在她瓷白如玉脸颊上，笑颜比三月桃花更烂漫。
就……
对着这张脸，就生不起气来。
“哪儿有你聪明啊，好话都让你说尽了，哪荣得着我拒绝。”张爱国无奈道，“要是我没同意，传出去生产队里的人知道了，还不得找我闹。”
赵月还想再说点啥，张爱国一挥手打断了她。
“啥也别说了，我现在就给你写批准信盖章。跟你实话实说吧，咱们田里粮食产量不高，我原本想着把那几间土坯房留着养猪的，既然你们要做厂房，那就好好搞，别叫我失望。”
说着，张爱国动作迅速的写下批准信，又拿出小圆章在上面盖上“桃花村生产队”大印。
捧着新鲜出炉的办厂许可证，赵月满意极了，她下意识挺直身板，铿锵有力的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不叫组织失望！”
等他们走后，小张满脸郁闷，“这可是咱们打算用来养猪的，咋能就给她办厂呢？还不如借钱给她呢。”
他心里叫苦不迭。
借钱嘛，有借就有还，就算赵月亏本了，那借出去的钱咋样都得还呐。
但是用了养猪房就不一样了，厂里有收益开得下去还好，要是开不下去，那不是既没改善社员生活，又白白占了厂房么！
小张懊恼的锤了锤桌子，越想越觉得亏啊。
“怎么能答应她呢？没搞出个名堂来，咱们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爱国端着纸杯子，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水，气定神闲道，“事情还没下定论，你别着急。我总觉着，这夫妻俩个，都不是寻常人。”
不知道为啥，他莫名觉得，这厂子，没准还真办得起来。
小张抓了抓头发。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要办服装厂，厂是那么好办的吗？多少国营厂都在亏钱，凭啥他们能办成功。”
……
有了大队证明，还得公社盖章，不然就是违法办厂。
袁野做事雷厉风行，当即拉着赵月去县里把证明开了。
组织鼓励办厂发展经济，虽然公社不看好他们，但没有卡着，很爽快就盖了章。
布料随时能来县里买，难搞的是缝纫机。这年头的缝纫机死贵死贵的。
在百货商店里，路过床上用品区，熟悉的售货员金小雨朝着他们挥挥手，“赵月袁野，你俩是来买东西的吗？”
“我们准备办个服装厂，这不过来买缝纫机么，可缝纫机太贵了，我们正愁没办法呢，想赊账，别人也不认识我们呐。”
赵月这话充满了暗示性。
“服装厂？？”
金小雨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眼神，顿时更加崇拜。
娘耶，这可是未来大老板！
崇敬归崇敬，金小雨更在意她能不能赚到钱。
“办了服装厂，你们那刺绣是不是能量产？”
金小雨还惦记着转转手就能赚五块钱的利润呢。
赵月噗嗤一声笑出来。
“刺绣是纯手工秀的，哪儿能量产。”
“哦……”金小雨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不过办了厂，就不用自己做衣服再刺绣了，可以省不少时间呢。”
金小雨听完，脸上重新挂着笑容，她姐儿俩好的挽着赵月的胳膊。
“我突然想起来，我大姑家的二侄子的三舅妈家也是开服装厂的，他们那里应该有旧缝纫机要卖，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买旧的了。”
闻言，赵月和袁野大喜过望。
赵月笑着说，“嗨，刚办厂嫌弃啥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能用我肯定买。”
“那行，我还有差不多一个钟下工，你们要是能等，我等会就把你们领到我大姑家的二侄子三舅妈家去。”
“正好有时间，咱们就先等着。”赵月笑着道。
等金小雨下了班，赵月和袁野没急着让金小雨带路，而是提议道，“先请你到国营饭店搓一顿再过去。”
“国营饭店贵死，这怎么好意思。”
赵月道“不碍事，应当的。”
磨刀不误砍柴工，请金小雨吃个饭，对方才能尽心尽力的帮忙。
三人各自点了碗肉丝面吃。服务员虽然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但份量还是挺足的。
金小雨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对着赵月点点头，“服装厂离这里不远，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免得晚了他人走了。”
到了服装厂，金小雨走进去，对他们两说道，“咱们这次来得有点突然，你们先去外面等等，我先和他聊几句。”
“行。”
赵月暗暗打量着服装厂。
这是间大平房，从外面看还有些旧，墙灰都脱落了些。
轰隆隆的机械声，从里面传出来。
差不多等了一刻钟，金小雨领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出来。
金小雨赶紧介绍道，“这就是王厂长，这是即将开厂的袁野和赵月。”
“你好你好，很抱歉冒昧打扰，小雨已经跟你说过我们的来着吧？我们是带着十足诚心过来的。”
王厂长眯着眼睛打量了赵月几眼，眼里流露出一丝色眯眯的表情来。
这眼神，看得赵月极为不舒服，但想着有求于人，就忍耐下来。
她能忍，袁野不能忍。
高大挺拔的男人，陡然上前一步，挡在赵月身前，隔绝王厂长看过来的视线，凤眸危险的眯起。
他嗓音冷厉，语气硬邦邦的，“我媳妇害羞，不好意思跟外人打交道。你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王厂长十分不满袁野的举动，他这才仰着头，正眼瞅着袁野，眯着眼睛问，“她已经结婚了？？”
这时，赵月笑眯眯的插嘴道，“孩子都生了五个。”
职场上这种事情她经历得多了，被色狼盯上她早就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袁野会不顾后果的帮她，这让她心中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