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为了你啊妈!”
赵月眼里泛起泪花,哽咽道,“钱和鸡都给你们了,我们日子也不好过,苦着我们没啥,就怕苦着孩子,就这么多钱,你别嫌弃。”
王寡妇感慨道,“袁野家的,做得真让人没话说。”
林菲菲在旁边帮腔道,“就是,袁野都不孝顺,谁能说自己孝顺?老婆和孩子都紧着吃喝,光顾着给老娘了,搁谁家,能舍得杀老母鸡啊。”
众人纷纷点头。
胡翠花听得目瞪口呆。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带着这群人回来,就是给她撑腰的,结果咋都夸起小野种来了!
胡翠花气得呕血,粗着嗓门喊道,“这是小……老二养的狗,他们给我贴医药费不是应该的吗,还有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你们咋这样呢。”
林菲菲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袁字,都是一家人,住一个院子里,分什么你家养的我家养的,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
赵月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低声委屈说,“你不待见袁野,可不能不认他这个儿子。”
“……”
胡翠花气得心梗,真想大声说,袁野是个野种,才不是她儿子。
然而,她也知道,说出来对她没好处。
要是袁野找她要那六百块钱,她给不给都讨不着好。
胡翠花气呀,让她就这么算了,吃个哑巴亏是不可能的。
昨天她不仅打了针,还在医院住了一晚上呢,这住院费,伙食费还有误工费都没要到呢!
思及此,胡翠花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
“哎哟,不让人活啊,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袁野拉扯大,结果长大了,就不顾自己老娘了,连点医药费都舍不得拿出来,这日子苦啊,活不下去了,让我死了算了,正好去陪地底下的他姥姥。”
她在这边哭,袁野闷声不吭的看着,赵月啥也没说,转身去捣鼓陶罐里熬的鸡汤,端了一小碗过来。
“妈你快别哭了,起来吧地上凉,要是染了寒气,又是袁野的错了,起来喝汤吧,特意给你熬的呢。”
鸡汤还没完全熟,但鸡肉的浓香却熬了出来,飘散在小院里,诱人极了。
生产队的人深深吸了口气,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王寡妇咽了咽口水,“跟个小辈撒泼,还要不要脸了,儿媳妇把鸡都宰了给你补身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闻着诱人的荤腥味儿,胡翠花险些绷不住。
她板着脸,“这是她应该做的!”
队里小组长叹气,跟着劝说道,“十根手指都有长短,就算有偏心,也别偏得太厉害,别寒了小辈的心。”
僵持了会儿,赵月无奈的把鸡汤又端回去了。
“汤也不喝,你到底闹什么呢,你说,能做的,我和袁野绝不推辞。”
胡翠花听了心花怒放,“听说你们每天卖猪杂饭赚了不少钱,不要多的,全部上交就行,不是我们贪心,别家哪个婆婆当家不是这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全部都要,还不贪心?
不过,队里没分家的,钱的的确确都掌握在当家人手中。
老一辈的人,赞同点头,“是要给当家的,有人管钱才能不乱花,才能攒钱。”
赵月愁眉苦脸道,“从我们搬回家里,你一次饭都没煮给我们吃,我和袁野在镇上忙的时候,家里五个孩子肚子饿得咕咕叫,钱都上交了,孩子们怎么办。”
“孩子们没福气吃他们奶做的饭,”袁野讥讽的扯了扯唇角。
“啊,这……”
生产队里的人全惊呆了。
就算再狠心,再恨老二,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挨饿,不叫孩子吃饭吧。
这事做得太不地道。
众人看着胡翠花的眼神,带着谴责。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插了进来。
生产队长张爱国驱赶人群,“都窝在这里生蛋呢?地里的活都做完了吗?记分员呢,把他们都记下来,今天公分通通减半。”
话音落下,袁家门口聚拢的人,纷纷做鸟兽散。
经过上次,大柱偷钱冤枉袁野家孩子的事,张爱国怎么看胡翠花就不得劲儿,不由得板着脸道。
“多大的人,还躺在地上撒泼,不嫌丢人?赶紧起来。”
在家里闹得再厉害,胡翠花也不敢挑战大队长的权威,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神色委屈的告状。
“不是我闹,是他们养的狗把我咬了,不给补偿,不然我能躺地上么。”
赵月忍着不耐又把处理方案说了遍,“不是不补偿,医院三针狂犬疫苗的钱从我们小家里出,另外杀鸡给她炖汤。”
“看到没,这不是补偿得很好么。”张爱国又道,“把伤口给我们看看,看看咬成啥样。”
碍于大队长的情面,胡翠花不情不愿的把裤腿拉上来。
腿上涂了点褐色药水,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伤口。
“……哪只狗咬的。”
赵月朝屋里喊了声,“小黑。”
顿时,黑影从屋里奔出来。
跑得挺快,然而是只两个巴掌大的小狗。
看到狗,张爱国更加无语,“这小奶狗牙都没长齐吧,再说你腿上也看不到伤口,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许再闹。”
看着胡翠花就糟心,他直接转身就走,嘴里嘀咕着,“别家被狗咬了不都照样过?谁家有那个闲钱打疫苗,不也活得好好的。”就你金贵能折腾。
不止张爱国这么想,生产队里看热闹的,都觉得胡翠花过分了。
被咬了擦点草木灰止血就行,饭都吃不饱,还去医院送钱,真是钱多烧得慌,不是自己的不心疼。
哎哟,袁野碰上这么个妈真是造孽啊。
讹钱是讹不成了,胡翠花耷拉着老脸,狠狠瞪着赵月和袁野,嘴里骂骂咧咧,进灶房就想把鸡汤全拿过来,给大柱喝。
路上碰到大口扒饭的袁老大。
袁老大含糊不清的问,“大夫说啥时候去医院打第二针来着,到时候我去大队里请假,陪你去。”
胡翠花脸更黑了,肉痛得不行。
“还打啥针哟你个败家子!有钱不留着吃饭去打针,我看你是被野猪拱了脑子吧。”
才讹了十五块钱,她打针加医院就花了六块七毛,剩下的钱不得存着么。
袁老大满脸懵逼。
他妈之前还说要躺在医院把针打完,让赵月伺候她,顿顿吃肉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