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不过此时，四周的人群已经有了一些思索。
他们的目光在我和老邱头脸上一阵巡视，多多少少发现了一些问题。
因为我的神情反而闲散了下来，带着几分惬意。而老邱头却是一副咬着牙齿，神情坚定，如同去打仗一般。
两相一对比，显然能看出来老邱头赌上了头。
“切石！”
老邱头咬牙说道，看向切石人。
“切石！”
“切石！”
“切石！”
四周人群也纷纷激动说道，事关百万赌注，事关我和老邱头的胜负。
很快原石被切石人搬运到切石桌上，嗡嗡声响，切割机带走石屑，缓缓的斜下切割。
大概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嗡鸣之声顿时停止，因为切出了窗口。
红色的絮状物夹杂在外层和窗口之间，稍微向上的石头带着锈红之色。
那是一块很显眼的铁矿色，内里的铁元素显然向着翡翠层侵蚀，但翡翠的晶体质量足够稳定将铁元素给牢牢的挡在外面。
籽料窗口的原石如同气月湖水，秋天季节落叶纷飞，湖水多少带着点浑浊，不及阳春三月来的清澈透明。
这是典型的冰种或者说冰种飘花翡翠，因为窗口上的水色过浓，有如贴着一层窗花。
“冰种，这是冰种飘花籽料！”
“两人都鉴定对了，的确是冰种翡翠籽料，高手啊。”
“我到觉得是老邱头的本事，那小子不一定鉴定出来，更可能是应着老邱头鉴定的话语。”
随着窗口出现，四周人群一阵躁动，讶然佩服的话语此起彼伏。
这一刻，众人越发看好老邱头，因为不管是红雾还是冰种，都是他先提出的。
这也让老邱头昂首挺胸，双手抱着，更加自信起来，目光也挑衅的看向了我。
我对他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赌石的胜负从来不在口舌，也不在气场，只在于切石后的答案。
哪怕他在自信，再有气场，也不可能扭转最后的成败。
当然，此时我也不敢说我必然会赢，但我先前却是在敲击中感受到裂纹，双头螺旋裂纹。
翡翠的裂纹是很常见的，地壳运动、山体挤压、所处环境的冷热交替等等，乃至于开采碰撞都会导致翡翠内部出现裂纹。
这会影响翡翠的部分价值，却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一些高手，尤其高端工匠、大师，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沿着裂纹雕刻做出不朽传世的佳作。
最典型的就是翡翠白菜了，翡翠白菜的籽料上也是裂纹很多，但是裂纹愣是被大师沿着雕刻成了菜叶子上的纹理。
就这一手绝技，谁敢不服，谁能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高妙绝伦。
嗡嗡嗡，切割继续，切石人小心翼翼的将原石逐步沿着窗口走向切开。
我在一边也看的连连点头，这切石人的技术真的没得说。
不仅是压沙切石的手法，更是他的心态，不急不缓，稳定异常。
切石到底是伤害身体的工作，一般的切石人哪怕很敬业心里都有一种潜意识，想要赶紧把事情做完，然后洗把脸或者散散气。
这个行业是尘肺的重灾区，即便医术在当下突飞猛进，逐年都有不治之症被攻克，但是尘肺依然是必死之症，而且死前非常的痛苦。
而这个切石老人在我眼中，他的敬业已经超出了潜意识的排斥，或者说他热爱这份工作。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也有可能是他不的不敬业，但可能性很小。
这切石人的手艺不愁下家，任何一家赌石场都会收留他。
咔嚓——
终于，最后的底石也被切开，切实整体上完成。
切石人最后用一块沾水的掸子扫去翡翠籽料上的石屑，一块完整的冰种飘花翡翠籽料展露在众人眼中。
“好家伙，这是十多斤的大料，这下子赌石场发财了。”
“起码十三四斤，这种级别的大料可以做雕像，观音雕像、财神雕像、关公雕像等等，都是那些富人喜欢的东西不愁卖。”
“这是赌石场的掌眼走了眼，不然这块原石不该放在这边给人赌石，而是放在右边给人竞拍。等一下……也可能是反其道而行！”
众人望着切出的大料，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几分赞叹，一些人更是目光火热。
因为这里大料翡翠，尤其是上档次的大料翡翠在赌石中不常见，这正是绝大多数赌石人追求的一刀天堂。
“咋们在这里赌裂其实没什么意思，赌来赌去也就一百万。”
“若是先前咋们竞拍这块原石，啧啧啧……这大料起码价值八百万，而且很好出手，一朝富贵啊！”
我摩擦着下巴，看着这大料翡翠亦是一番点评。
“哼，不过八百万罢了，算得了什么！”
然而老邱头却是冷哼一声，一脸傲娇的说道。
但是他这种本能跟我对抗的潜意识，却没有想到他本人脸上的表情变幻，赶不上他脱口而出的话语。
不错，他的目光也火热的看着大料原石，还探长着脑袋。
这下不少人看着他都纷纷翻起来白眼，显然一眼看出老邱头言不由衷。
翡翠大料被切石人小心翼翼的放在赌桌上，大家也纷纷围拢过来。
“一条，两条，三……不对，两条裂！”
“双螺旋裂纹，这是典型的双螺旋裂纹，起始都在一点，只能算一条裂纹！”
“我的天啊，他，他竟然鉴定出来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很快大家一番审视，看到翡翠籽料上的两条裂纹，尤其是其中一条如同麻花交错，顿时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我。
“不可能，这不可能！！”
老邱头也看清楚了，咬牙切齿的吼道，整个人很是激动，眼珠子都向外突出。
“没有什么不可能，先前我就给你说的清清楚楚，你输了。”
我微微摇头，淡漠的说道。
“难道，难道他先前真鉴定了出来？好像真是如此，不然为什么两次赌裂都这般精准！”
“不错，这可是赌裂啊，是赌石中最难鉴定的地方。这小子是高手，绝对的高手！”
“我明白了，他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他先前不是说什么给大家上一课吗？一语双关啊，不是给他的小弟上课，而是给我们，给老邱头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