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东说道。
“王处长，产业园不是贵山一家的产业园，里面上下游关联企业，遍布全省十几个地市，如果贵山这边因为资金问题停了摆，产业链断了，那些配套企业怎么办，这个风险省里评估过吗？这可不是砍掉贵山一家补贴那么简单，是可能引发全省范围内行业震荡的。”
王处长依旧敷衍。
“张书记言重了。市场行为嘛，有起有落，企业自身也要有抗风险能力嘛，总不能一直靠政府输血。”
张文东脸上的笑容淡了点。
“王处长，我们不是输血，是培育造血干细胞，睿芯科技刚刚突破的技术，打破了外岛垄断，订单排到后年，新源动力的产品，已经用在国家级项目上，这难道不是全省的骄傲？不是最应该重点保障的吗？”
王处长有些不耐烦了，放下保温杯说。
“张书记，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厅里有厅里的规定和流程，资金安排是经过集体研究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有新的额度，会优先考虑你们贵山。”
“等？等到什么时候？”
赵大刚实在憋不住了，嗓门大了点。
“企业那边等米下锅呢，工人等着发工资呢！”
王处长脸色一沉。
“赵局长，这里是财政厅，请你注意影响，怎么你们贵山要逼宫吗？”
张文东一把拉住要跳起来的赵大刚，站起身说道。
“王处长，我们不是来逼宫，是来陈述事实，汇报风险，既然您做不了主，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汇报材料我们留下了，也希望您能如实向厅领导转达我们的担忧。”
说完，他示意老高和赵大刚，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王处长不阴不阳的声音。
“不送了啊张书记，材料放那儿吧，领导有空会看的，没空的话也就没办法了。”
走出财政厅大楼，赵大刚气得一脚踢在旁边的石墩子上。
“什么玩意儿！油盐不进就知道打官腔，还要点脸了吗。”
老高也唉声叹气。
“书记，这下难办了，财政厅这条路看来是堵死了，我们接下来不容易了。”
张文东说道。
“我本来也没指望一个处长能解决问题，关键在楼上。”
他指了指省委大院的方向。
“去找李巡抚？”
“试试看吧。”
张文东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巡抚秘书的电话。
“刘秘书，你好，我是贵山张文东，有点紧急情况，想向李巡抚汇报一下，不知道巡抚今天下午有没有空？”
电话那头，刘秘书的声音很客气，但透着距离感。
“张书记真不巧，李巡抚今天下午日程全满了，要会见上面的领导，晚上还有个重要的外事活动，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简要情况跟我说一下，我找机会向巡抚转达？”
张文东知道这是托词，说道。
“谢谢刘秘书，情况比较复杂，涉及全省产业布局的稳定，我还是希望能当面跟巡抚汇报，如果今天不行，明天呢？”
“明天巡抚要去下面地市调研，恐怕也没时间，这样吧张书记，您把详细材料报过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呈送领导。”
挂了电话，张文东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两人摇摇头。
“见不到，日程已满，纯粹都是闲扯。”
赵大刚骂了一句。
“这就是不想见咱们！”
张文东冷笑。
“他们不是让我们报材料吗？好，我们不仅要报给财政厅，报给李巡抚秘书，还要多报一份！”
“报给谁？”
“省委办公厅，直接备案，满春，你立刻把咱们准备的汇报材料，再加一份紧急情况说明，把今天在财政厅碰壁的情况，客观陈述进去，然后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正式呈报省委办公厅，要求备案，并提请省委关注此事可能引发的重大风险。”
何满春说道。
“书记，您这要把事情捅上去？”
“对！”
张文东冷笑一声。
“他们想捂盖子，我们就偏偏要把盖子掀开，让所有人都看看，砍掉贵山的资金，到底会有什么后果，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比在底下涌动强！”
他转头对老高和赵大刚说。
“你们先回去，稳住家里，满春跟我留下把材料弄好，亲自送到省委办公厅值班室，我就不信，这省城就真的一点道理都讲不通了！”
从省城回来，张文东和何满春都闭口不谈省里之行的细节，但市委大楼里的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赵大刚几次想开口问，都被张文东用眼神瞪了回去。
财政局长老高更是天天抱着电话，希望能从省厅老熟人那里抠出点转机，但回应都是再研究研究。
贵山就这么大点地方，产业园几家重点企业突然被告知扶持资金要延迟到位，需要自行垫付部分研发和扩产费用，消息灵通的工人们最先躁动起来。
“听说了吗？省里不给咱钱了咱干得不好吗？订单都干不完。”
“还不是看咱贵山发展太好，眼红了呗，想卡咱脖子，张书记为这产业园跑了多少腿，磨了多少嘴皮子！”
“就是！没有张书记，哪有这产业园？咱这帮人还在外面打工呢！”
类似的议论，不仅在产业园的车间、食堂里蔓延，也传到了棚改新区。
傍晚散步的老头老太太们，凑在一起嘀咕。
“他张婶，听说没？省里有人给张书记小鞋穿呢！”
“咋没听说，为啥呀？张书记给咱盖新房、修路，还有错了，官场上的事说不清，肯定是张书记太能干，挡了别人的道了。”
“可不能让他们欺负张书记！咱这好日子刚开头。”
黑水河边的商户们也得了信儿，卖渔具的老刘头，对着来买鱼食的熟客发牢骚。
“河刚治好，人气刚旺起来，就有人想搞事？要不是张书记下决心治污，咱这店早黄摊子了，现在想卸磨杀驴？没门儿！”
民间的这股不平之气越聚越浓，几位曾被张文东在关键时刻帮过的企业老板坐不住了。
睿芯科技的老总第一个找到新源动力的老板。
“老弟，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当初要不是张书记力排众议，给政策、给场地，咱们能有今天？现在省里这么搞，不是寒了干事人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