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勋哆嗦了一下,这群人是真的凶,他现在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就像是被大卡车碾了过去似的。
都是因为江宁宁!
要不是江宁宁算计他进了监狱,他又哪里会单独回家?
要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他一定可以避免这顿打的!
这么想着,陈勋心里的恨意更加浓郁了。
他走出门去,隔壁邻居见状,唉声叹气了一番,随后开口说:“不是让你早点走了么?”
陈勋恶毒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这种情况了是不是?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要是说了,我不就不回家了?”
那邻居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气急败坏地开口:“我不是早就说了让你早点走么?”
“你说这话有个屁用!”陈勋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话不说清楚,害得我平白挨了一顿打!”
那人气得浑身发抖:“你家出了这种事,换做别人恨不得一句话都不跟你说,我提醒你都是好事了,结果你竟然这么和我说话!”
那人恶狠狠地看着陈勋,咬牙道:“活该你家出事!”
陈勋也气了个半死,举着石头就要砸在那人身上,那人哪里会站在原地让他发泄?
当即就不客气地砸了回去,砸得陈勋头顶冒血,眼冒金星。
那人冷笑了一声:“还敢动手打老子?陈勋,就你家这样,我劝你还是别上大学了,赶紧出去搬砖去吧,要不然你早晚让人打死!”
陈勋咬牙切齿,却无从反驳。
那人说完这话之后就直接走了,陈勋在原地缓了一会,这才带着满头血往外走。
这家现在是不能待了,他得去姥姥家避避风头。
这么想着,他直接转身就走了。
江宁宁晚上还是回祁年租给她的房子睡觉的。
刚一回到家,她就将那日记拿出来了。
这日记已经被她带过来很久了,江宁宁一直都没敢打开看。
她怕,说不出来的害怕。
原本记忆已经在脑子里平淡了,可每每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难过。
若是在那日记里,看到了熟悉的语句和笔迹,看到了她热烈的生活。
江宁宁觉得,自己肯定会哭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鼓起勇气翻开了日记。
她要知道那个熟悉的名字到底和妈妈有没有关系。
江宁宁记得,自己小时候偶然间听到了爸妈的谈话。
江宁宁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姥姥,甚至没有听妈妈提起过。
江宁宁一直以为,她是没有姥姥的。
直到那天,因为她以很好的成绩考上了初中,爸妈很高兴,破例地喝了点小酒。
江宁宁吃得开心,早早回去睡觉了。
半夜起来去厕所,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她妈妈哭着说:“阿金,前几天,有人来找我了,说我是她女儿。”
她爸爸动作顿了顿,随后笑着说:“这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妈妈么?”
“我是想要。”她一边哭一边说:“但是我没想到我妈妈还活着的,而且我对她根本没有印象,打我记事起,村里人就说我是捡来的。”
“我一直都有些怨恨,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可那天,他们告诉我,我是被人拐卖的!”
她似乎十分崩溃:“还叫我阿玉,说我应该是他们的明玉,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想认么?”
“我不敢。”她说:“他们穿的衣服很贵,背的包也很贵,我觉得我跟他们比,就是一团泥巴。”
“你才不是泥巴,你是我的珍宝。”她爸爸说:“你想认回去么?”
“想,又不想。”她低声说:“宁宁刚考完试,还是不要让这件事烦她了。”
江宁宁听到这里就回房了,她那天累得厉害,也偷偷喝了两口酒,所以就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
更甚者说,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她以为前一天听到的事,都是在做梦。
而她妈妈,更是根本就没有机会和自己说这件事。
因为……
没过多久,她爸妈就出事了。
江宁宁闭了闭眼,翻开书页的手有些颤抖。
如果不是见到姜文慧,江宁宁估计还一直都会觉得那天晚上的是梦境。
她想知道,妈妈到底和姜国栋那一家人有没有关系。
日记的第一页,是她自言自语的话:“今天换了个新的日记本,但还是舍不得之前的,所以准备将之前的重要日记,重新抄写一遍。”
江宁宁看过去,所谓的重要日记分别是结婚、怀孕、第一次胎动、和她的第一次互动……
江宁宁看着看着,就很想哭。
“今天宝贝第一次在妈妈肚子里动,小脚丫真的很有力量,踹我一下还挺吓人的。”
“宝贝今天踹了爸爸一脚,爸爸说,这么淘气,以后肯定要上房揭瓦。”
“宝贝会打嗝了,每天在妈妈肚子里打嗝,像是我第二个心脏一样,我很爱我的宝贝。”
江宁宁满眼泪花,在她苦难的那么多年里,原来出生的时候,是这么的备受期待。
江宁宁曾经是怨恨过的,怨恨他们两个丢下自己,怨恨他们留她一人在世界承受苦难。
日记上写:“我的宝贝终于出生了,在一个下午,大哭着坠地,生宝贝的时候很疼,身上都被重重的锤着似的,连缝针都感受不到痛苦了,但是一听到哭声,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宁宁是最漂亮的小姑娘,接生的护士都说,这是她接过最漂亮的小孩,哼哼,也不看看是谁的。”
“宝贝的哪里我都喜欢。”
江宁宁没忍住,眼泪滚落,痛哭流涕。
她看不下去了,本子里是浓郁的母爱,浓郁到江宁宁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所遗憾。
她曾经也有世界上最完美的爱,可是被老天爷夺走了。
江宁宁越想越难过,哭得眼睛都红了。
正当此时,敲门声响起。
她连忙找纸擦干净自己的眼泪,警惕地问了一声:“谁啊?”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是我。”
江宁宁脑子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哭成这样,太丢人了,实在是不想让祁年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