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是难过的,但是她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眼泪仿佛流干了一样,眼眶干干的,什么都挤不出来。
而且这些天,她也学会了坚强。
在她一次次的燃起希望之后,现实又给了她一次次致命的打击。
她习惯了这种反复无常,但她不愿意放弃。
时间一点点过去。
薄御时始终没醒。
直到李洋第三次从薄御时那里出来,所有人都泄了气。
阮月尘走上前,已经接受了最坏的结果,“他醒了吗?”
但是见到李洋摇头之后,她还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李洋叹了口气,接着说,“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吧,今天的催眠比前两次要好。”
阮月尘顿时眼前一亮:“然后呢?”
李洋欲言又止,他看了江离然一眼,然后才看向阮月尘,“能不能醒来我不能保证,一切看天意吧。”
看天意......
阮月尘垂下眼。
李洋朝江离然说道:“走吧,我饿死了,带我去吃饭。”
江离然询问阮月尘:“一起去吗?”
阮月尘摇摇头,她现在哪有心思吃饭,“你们去吧。”
见江离然犹犹豫豫的,李洋果断将人拽走,“走走走,我真的饿死了,今天跟他耗了三个小时。”
江离然瞥了眼李洋,只见李洋朝他使了个眼色。
江离然蓦地睁大眼,当即说道:“好。”
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江离然激动的问:“他醒了?”
李洋,“谁说他醒了,我不是说没醒?”
“那你刚才朝我使眼色?”
江离然冷下脸。
他以为李洋这是将人唤醒了,又不想告诉阮月尘,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所以江离然才配合了他,以吃饭为借口离开。
李洋哈哈一通笑。
笑完之后,他收起嘴角的笑容,严肃道:“不是这件事, 而是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江离然问。
李洋凑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江离然瞬间呆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说,他有心理问题?”
李洋点点头。
江离然不解,“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李洋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催眠已经成功了。”
至于没有告诉阮月尘,一方面是薄御时的要求,另一方面是薄御时的心理问题跟她有关。
从各方面来说,他都不适合在那种情况下透露。
江离然问道:“那我二哥到底会不会醒?”
李洋都被他们问烦了,“我说了,看天意。”
紧接着,李洋嘻嘻一笑:“不过你也可以选择无条件相信我的医术。”
江离然瞥了他一眼,没空跟他开玩笑。
一想到二哥有心理问题......
江离然问道:“你知道二哥为什么有心理问题吗?还有他的心理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洋卖关子,“你请我去吃大餐,我就告诉你。”
江离然拿他没办法,只好一边往外走,一边聊。
其实他也能理解李洋刚才为什么不说,因为他太了解二哥。
二哥能瞒过所有人,不跟任何人提起,就说明他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阮月尘。
......
病房里,阮月尘坐在薄御时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他躺在床上,几天过去,虽然有营养液维持,但他的脸明显都消瘦了,五官轮廓比以前更清晰。
下巴上生出了淡淡的胡茬,阮月尘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多了点成熟的男人味。
薄御时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医生说可以碰水。
于是,阮月尘就准备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擦身子。
她知道薄御时有洁癖,爱干净,他每天都要洗澡,刮胡子,但凡有一点不干净他都会难受。
他是个很注意形象的人,对自己的形象要求也很高。
可是这一次他躺了这么久,他要是醒来,看到自己脏兮兮,一定会很难受。
阮月尘给他擦拭着脸,脖子,然后手指......
她忽然想起了上一次薄御时生病的时候,将护士赶走,执意让她给他擦身子。
没忍住有些触景生情。
似乎以前想不通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那时候,薄御时别别扭扭的样子,还有他的那些举动,好像都在告诉她。
他是在意她的。
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擦着擦着,阮月尘突然就咬住唇边,呜咽了起来。
她看向薄御时,“御时,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真的好笨,现在才知道......”
说好的不哭,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她伸手抹掉,“你快点醒来好不好?这些天,我真的好难过,也很担心,我总是在想,万一你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
“我自以为很坚强,其实我的承受能力很差,你提出离婚的那天,我哭了一晚上,我把自己关在酒店,一直哭......”
“我根本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强,我承认我很脆弱,而且这一次,我比离婚的那次还要难过,甚至是难过一万倍。”
阮月尘坐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我现在才明白,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我想要一个健健康康的薄御时,想要你醒来跟我说话......”
阮月尘一次性将所有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御时,我累了......”
她将脸轻轻趴在薄御时的胸口,任由泪水往下淌,“我真的好累,如果你再不醒,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虽然一直以来我装作很坚强,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会醒,我想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如果你不在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阮月尘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薄御时的眼皮动了动。
只可惜,阮月尘沉浸在自说自话里,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阮月尘躺在薄御时的身上睡着了。
也许是这么多天来太累了,一直没睡好,现在躺在薄御时身边,反而觉得安心。
所以一闭上眼,就陷入了酣睡。
这一次,哪怕医生说不能打扰病人,阮月尘也没有走。
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薄御时的身边,守着他。
她的手握着他的,始终都没有松开。
第二天,等阮月尘睁开眼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床板上。
床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薄御时呢?
阮月尘恍惚了好久,猛地站起身,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薄御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