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传峰和徐玉下葬的这天,天空下着绵绵细雨,除了阮月尘和林子耀两人,没有一个人来祭奠。
曾经那些同林家交好的世家,全都被江云龙灭了。
这样也好,他们走得安逸,没有喧嚣,没有纷争,这正是林传峰想要的。
阮月尘和林子耀站在墓前,他们两人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撑着黑伞,眼神悲痛的望着墓碑。
林传峰和徐玉合葬在一个墓里,生不能同衾,死同穴,这应该是他们两人的愿望,在他们死后,这个心愿也完成了。
可是,留下来的人依旧处在无尽的悲伤和痛苦里,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抚平心中的伤痛......
天快黑的时候,江云龙来了,他一人来的,身边没有带手下,他纯粹是想来送林先生最后一程。
见到阮月尘和林子耀,他什么都没说,沉默着将手里的鲜花递到了墓前,然后恭敬的鞠了个躬。
“林先生,林夫人,走好。”他轻声说。
“林先生,虽然现在还有一些人不能理解,但相信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认识并且感激您,您对这个国家的贡献实在是太大了。”
说完,他再次重重的鞠了一个躬。
阮月尘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叹了口气,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天黑,三人才一起离去。
江云龙开口打破了沉默:“以后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阮月尘和林子耀同时凝滞了一下,他们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当被提及的那一瞬间,两人忽然都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阮月尘道:“研究已经完成,其实我对你们来说,应该没什么作用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当初林传峰让她走的这条路,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所有的世家全都不复存在,但她却在这场纷争中幸免于难,且永远都对这个国家有价值和意义。
然而,江云龙却说:“不,你还有作用。”
阮月尘看着他,有些疑惑。
只听见江云龙继续说:“虽然当前所有的世家全部被消灭了,但这个世界永远不会缺乏世家的存在,旧的世家被打倒,又会有新的世家崛起,时代更迭,这是历史的宿命,也许要不了几年,这一天就会到来。”
“那我父亲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阮月尘问。
“有,当然有。”
江云龙肯定的回答:“虽然这一天会到来,但是林先生所做的一切仍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消灭的不仅是世家,而是过去的腐朽,深埋在这个国家难以铲除的毒瘤,之后,会有更多普通人享受到这个社会带来的优待。”
阮月尘深吸了一口气:“那我还能做什么?”
江云龙说道:“我希望你可以成为世家之首。”
“世家之首?”阮月尘面露诧异。
“对,世家之首。”江云龙笃定道:“以后不管会有哪些新的世家崛起,你永远都是世家之首,没有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你的作用,也相当于震慑这些新兴的世家。”
阮月尘拧起眉,沉思了许久:“你让我再想想...”
林传峰和徐玉刚去世,她实在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
江云龙说道:“不急,你好好想想,我会等你的答案。”
阮月尘低下头,不再说话。
紧接着,江云龙又看着林子耀问:“子耀,你呢?”
“嗯?”
林子耀显然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听着他们说什么世家,什么地位,他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经过这一次,他已经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了。
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冷静。
江云龙看着他的状态不禁有些担忧:“未来,你怎么打算?”
林子耀眼神呆滞,过了许久,才讷讷的说:“我不知道,我只想去个安静的地方。”
江云龙想了想说:“要不还是送你出国吧,这也是我们最初的决定,虽然世家都被解决了,但是我也没办法保证,会不会有哪个余党存在,一旦还有没处死的后辈,知道你还活着,也许会对你不利。”
然而,林子耀却说:“不用管我,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林子耀就先一步走了。
望着林子耀决绝的脚步,江云龙如鲠在喉,他正要跟上去,忽然被阮月尘拉住了:“先别管,让他冷静冷静,我会劝他。”
出了这么大的事,林子耀一时半会没办法冷静是应该的,家人都去世了,而他更不可能选择躲起来保命。
也许,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关心了。
阮月尘知道林子耀所有的想法,因为她现在跟林子耀是一样的,只是生活...总逼着他们不得不往前走。
但林子耀也跟她一样,虽然现在很难过很悲伤,但总有一天会重新站起来迎接新的生活,只是这一天,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
江云龙点了点头,暂时也只好这样了。
下一秒,阮月尘又看着他问道:“他怎么样了?”
江云龙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薄御时。
幸运的是,薄御时经过二十四小时的抢救,从死神手里捡回了一条命,不幸的是,薄御时受伤太重,昏迷不醒,而且医生说他脊椎骨中枪,子弹还没取出来,一旦取出来,会造成很多后果,要么会成为一个上半身瘫痪的残废,要么伤及神经,变成一个植物人,就算醒来也会智商退化,变成一个弱智。
子弹如果不取,会死的更快。
这些结果没有一个是好的。
如果阮月尘知道真相,能忍受吗?
他到底该怎么办?
是该告诉她实情,还是继续瞒着她?
真相总会有瞒不住的一天,但是薄御时却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阮月尘知道真相, 怕她知道之后伤心,难过,甚至自责......
江云龙夹在中间,就很难办。
对上阮月尘担忧的眼神,江云龙选择隐瞒了一部分事实:“昨晚,他有一次昏迷不醒了...”
“怎么回事?”阮月尘着急的问:“不是说没事了吗?”
江云龙急忙解释道:“你别担心,是没有大碍,子弹取出来之后,人已经没事了,但是伤口毕竟好的没那么快,他急着来见你,谁知一动就扯动了伤口,伤口崩裂,就更严重了,但医生说问题也不大,只是暂时昏迷,很快就能醒过来,所以他今天都没能来参加林先生的葬礼。”
江云龙暗暗呼出一口气,心里都佩服自己胡编乱造的能力。
阮月尘同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转眼间,她的眉眼中又充斥了担忧,深深的蹙起了眉:“他什么时候能醒,我想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