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薄御时才哑着嗓子问:“月儿,你说,他在地下会不会寂寞?”
“会。”阮月尘淡淡说:“他肯定会很寂寞的。”
薄御时的喉咙哽咽了下,低喃了一句“傻瓜”。
这场丧事办了整整一天一夜,晚上九点,所有人都散尽,只有阮月尘陪在薄御时的身边。
夜半时分,外面雷雨交加。
薄御时靠在阮月尘肩膀上,声音虚弱地问道:“月儿,你害怕吗?”
阮月尘微愣,随即摇摇头,说道:“不怕,小时候我爸妈就特别宠我,我经常在夏天的时候跑出去玩耍,他们经常带我去爬树捉虫子吃。那时候,雷雨天,我躲在草垛里,看着雨水冲刷掉那些虫子,吃饱喝足后,我就回去找他们。他们总会抱着我,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后来,虽然他们不是我的亲手父母。”
“月儿。”薄御时握住了阮月尘放在腿侧的小手,说道:“看着贺寒洲的照片,我心情有些复杂,他生前也是我的朋友,可现在,阴阳两隔。”
阮月尘转头看向他:“我理解,你们是情敌嘛,又是朋友,现在他走了,你肯定难过。”
薄御时苦笑道:“我怎么可能不难过,只不过比起难过,我更多的还是愧疚,我欠贺寒洲太多了,但是,如果他活着,我觉得不欠他的,可他为我而死,我却又不知道亏欠他什么。”
阮月尘劝慰道:“你们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们本来就该各奔东西,不属于自己的,终究只是强求,薄御时,他做的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不应该附加给你,我们是该感谢他,可不应该深陷过去走不出来。”
“你说得对,他注定无缘。”薄御时叹息一声:“月儿,你相信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吗?贺寒洲为了救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你说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阮月尘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适合开口说什么安慰的话。
薄御时抬眸看向阮月尘,嘴唇蠕动了几下:“月儿,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贺寒洲喜欢你,对吗?”
“......”阮月尘怔愣,随即点点头:“嗯,猜到了。”
薄御时苦笑道:“这,大概就是命吧?!”
“不是,我......”
“你不用说了!”
阮月尘刚要张嘴解释,薄御时便打断她,神色痛苦道:“我想,他应该早就想好了退路,他根本没有想过和你结婚,他想要的,或许只是他想要的,不需要结果!”
薄御时起身,来到了贺寒洲的灵堂,抚摸着他的照片轻叹:“阿洲,对不起。”
他将贺寒洲的遗像紧紧贴在胸膛,语气悲戚道:“你临终前托我照顾她你放心,我会替你保护好她。”
阮月尘沉默半晌后说道:“今天晚上,我想留下陪陪他,你陪我,好吗?”
薄御时迟疑了片刻,最终点头答应。
薄御时走后,阮月尘从包袱里拿出白布,将遗像盖上。
接着,她双手合十祈祷:“贺先生,希望你下辈子能找到比我好的女人,这辈子,就到此为止。”
只见窗外飞进来了一只蝴蝶,南薇伸出手指,落在了她的指尖。
蝴蝶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阮月尘轻柔地抚摸着它的翅膀,笑容温柔恬静:“都说生命有死有生,这只蝴蝶这个时候来,是他的转生吗?”
说完,又轻柔地抚摸它的脑袋:“贺先生,谢谢你,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礼物。”
蝴蝶扑闪着翅膀离开了。
两人坐在了灵堂,阮月尘靠在他的肩膀上,思索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渐渐地困意袭来,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阮月尘缓缓张开眼眸:“记者们快来了吧?”
薄御时点头:“我跟记者约得是早晨六点,作为贺家最后一个人,不应该让他默默离开这个世界。”
阮月尘抿了抿唇,说道:“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你说。”薄御时揉了揉她的长发,眼底流露出疼惜:“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阮月尘垂眸盯着掌心的戒指,犹豫再三后说道:“我怀孕了。”
薄御时的表情僵硬了。
他呆滞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随即猛地站起身,拉着阮月尘往外走。
阮月尘惊讶地喊道:“你干什么呀?”
“去医院!”
阮月尘被薄御时塞进车子,他激动道:“你怀孕了,还跟我在这灵堂住了一夜,我不放心你的身体。”
阮月尘淡笑道:“看你紧张的,我也不确定,也只是用试纸测试的。”
“这种事情当然马虎不得。”
阮月尘撇撇嘴,心里暖暖的。
薄御时将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急忙扶着阮月尘下车。
等待的间隙,阮月尘忽然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薄御时见状立即蹲下/身,关切地询问道:“哪儿不舒服?”
阮月尘咬牙:“好疼。”
薄御时连忙按铃叫来了医生。
等医生检查完后,说:“恭喜薄少,您的夫人已经怀孕一个月零五天了。”
薄御时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地抓着医生的胳膊追问:“真的?确定是真的吗?”
阮月尘忍俊不禁道:“你慢点儿,看你这样子,巴不得错了一样?”
医生微笑地点点头:“没错,我已经确认过了,千真万确!”
“哈哈哈,”薄御时大笑:“太好了,老婆,我爱你,你简直太棒了!”
阮月尘娇嗔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夸张啊?我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薄御时搂着阮月尘高兴地说:“那两个孩子的出生我没能陪到,这次,这个孩子我绝对要好好看着她畜生!”
薄御时带阮月尘去妇产科做检查,他一边陪着阮月尘进去,一边问:“老婆,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什么都行,你决定吧!”
薄御时皱眉,纠正道:“不行,你必须要选择一样,这会可不能再随我了,你的一定要求,我都会照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