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瑞山把玩着手里的惊堂木，先“嗯嗯”两声清了清嗓子。
“据我了解的事情呢……大概是这样的。
西夏国皇帝得了一个皇子，这个皇子呢……他需要个家庭教师。”
“施大人，西夏国虽然地处偏僻，那也不至于非得来我们的大宋境内找先生吧？”康天赐觉得施瑞山有点儿扯淡了。
“这个么……这要看怎么说吧。”施瑞山的思路被打断，心里很是不爽，“特使大人啊，都跟你说了我的道行不行，我能猜到这一步……就算是不错了。”
“县令大人，原来这些都是你猜出的啊！”陈良机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特使大人，各位同僚，我们还是听县令大人把话说完。”李德隆也觉得施瑞山的话不着边际，“等施大人说完了，诸位再发表意见可好啊？”
“对对，通判大人你说的对，是我心急了，对不住了施大人。”康天赐主动承认错误。
“特使大人你太客气了。”施瑞山坦然接受康天赐的道歉，“西夏国本就是我们大宋边陲小国，他们的皇帝仰慕我们大宋文明很久了，所以说呢……他就打算从我们大宋请一位饱学之士去他的皇宫教太子读书。”
施瑞山缓了缓继续说：“至于说为什么要找陶大人呢……这个就得问镇戎军的曹大人了。”
众人还想听下文，施瑞山却没有了下文。
“施大人，你的意思是说……陶鹏跟曹将军有什么关系？”康天赐不由多想，“是曹将军把陶县令抓到西夏国去的么？”
康天赐这么一问，那问题可就大了。
曹将军的女儿给西夏皇帝生了皇子，这么说来，曹将军就是西夏国的国丈了。
即便如此，曹将军也不该私自抓人了送往西夏，更何况抓的人是大宋县令呢。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事儿跟曹将军……跟曹将军关系不大。”施瑞山仓促改口，不想涉及太多。
“那施大人你的意思是什么呢？”康天赐追问不休。
“这个么……还得让我再回忆回忆。”施瑞山搜肠刮肚，“请陶大人过去给皇子当先生……应该是西夏皇帝和……和那位曹贵妃主意。”
“施大人，陶县令被掳走之时，西夏皇子还是个婴儿，这个时候让他读书识字……未免操之过急了吧！”李德隆发现了施瑞山话里的又一个漏洞。
“李大人说的是啊……这么小的孩子，暗里说不用那么着急找先生教读书啊！”施瑞山被噎得无法圆谎，“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这个小娃娃也太小了些。”
“或许西夏人抓陶县令过去，不是为了教皇子读书呢！”康天赐起了疑心，“就怕他们有别的企图吧！”
“这个……这个也难说啊！”施瑞山只得应付一下，“陶县令他除了能教皇子读书，他还能干点儿啥呢？”
“回禀县令大人，下官看了陶大人的履历，陶家世代行医。”主簿陈良机的本职工作做的很到位。
“这就都对上了，一定是西夏国皇子得了重病。那个曹贵妃就想起陶县令家世代行医这档子事儿，她就跟西夏皇帝商量，然后就派人假扮商人把陶县令给掳走了。”
施瑞山说完这番话，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编瞎话的能力。
话是说完了，大堂中的其他人最多算是半信半疑。
“陶氏，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啊？”施瑞山只得对陶氏施加压力，让她接受谎话。
“施大人你无凭无据……小女子……小女子……”
知道施瑞山说的八九不离十，陶氏仍旧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见陶氏不识时务，施瑞山决定再泼脏水：“虽然本县令道行尚浅，但我有理由怀疑……陶氏你一直知道此事。”
“大胆陶氏，你竟敢知情不报，还跑去京城告御状，你可知道这是欺君之罪么？”康天赐顿时有了种被愚弄的感觉。
“冤枉啊！小女子冤枉啊大人！”陶氏回避实质性问题，一再喊冤。
“特使大人，县令大人，我有事要跟你们两位说。”禁军指挥使曹青鸾神秘兮兮。
“有事儿你就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吧！”
康天赐余怒未消，一心想要把县令陶鹏的事情搞清楚。
曹青鸾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很让康天赐烦恼。
“遵命！”康天赐很是认真，“据禁军调差，县令陶鹏之母跟曹将军夫人是亲姐妹。”
“你说什么？”康天赐一时没反应过来。
“曹大人你说陶县令是曹贵妃的大表哥？”施瑞山的反应快了康天赐一步。
“是表哥不假，是不是大表哥……这个还有待查证。”曹青鸾回答得滴水不漏。
“犯妇陶氏，你可知罪么？”康天赐先于施瑞山，想要给陶氏定罪。
“特使大人，小女子冤枉啊！”陶氏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即使我相公跟西夏皇贵妃有亲戚关系，我又有什么罪啊？”
陶氏这么说也没毛病，总不能因为陶鹏跟西夏贵妃是表兄妹，就怀疑人家投奔了西夏吧。
再者说了，西夏贵妃是镇戎军曹将军的女儿，按这种逻辑下去，是不是说曹将军也有通敌卖国的可能呢。
“呵呵呵，真是个傻女人啊！”施瑞山得意忘形，又有了新的想法，“你相公陶鹏去西夏享受荣华富贵，却把你给送到鬼门关来了。”
“施大人何以见得啊？”
康天赐这么一问，施瑞山也就不卖关子了。
“如果本县令猜的没错的话，陶氏你去县衙寻夫闹事，又去东京汴梁告御状，这些都是你丈夫陶鹏指使的。”
施瑞山不只是说，而且还观察陶氏的神态变化。
陶氏从开始的跋扈，到后来的狡辩，再到后来的被动接受。
直到听施瑞山这么一说，她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攻破了。
“这个挨千刀的家伙！”陶氏悲哀莫大于心死，“竟然敢这样算计老娘，就算是死了我越不会放过你！”
正当施瑞山洋洋得意之时，陶氏却突然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捕快赵石左把陶氏的身体搬过来：“县令大人……特使，特使大人……陶氏她……犯妇陶氏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