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瑞山的循循善诱下，捕快班头赵石左说出了以往经历。
人都有优点，也都有缺点，捕快班头赵石左的缺点是赌。
好在他很有节制，能够驾驭得了自己的这个癖好，毕竟拖家带口，银子挣得不容易。
人都有失手的时候，赵石左一天喝了酒去赌场，不仅输了身上带的散碎银子，而且还欠了十两银子的赌账。
十两银子差不多是赵石左一年的薪水，正愁没法跟家里人交代，账房先生站出来帮他解了燃眉之急。
接下来的日子，赵石左想方设法还清了账房先生借给他的银子。
他想要给账房先生利息，人家硬是不要。
昨天送谷秋秋去驿馆之后，账房先生私下里找过赵石左。
账房先生当场言明自己受到西夏党项人的胁迫，让他把一封信交到陶氏手上。
赵石左含糊其辞地糊弄了账房先生一阵，并且答应会给他开方便之门。
没想到夜里县衙失火，这让捕快班头如坐针毡。
如果账房先生被抓住，反咬他赵石左一口，那么赵石左有口也难辨其清白了。
思来想去，赵石左昨夜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又跟账房先生有了接触。
他告诉账房先生已经被监视，并且吓唬账房先生说县令施瑞山料事如神，让账房先生速速离开。
听了赵石左的讲述，施瑞山觉得这个人还算有情有义，说他知恩图报也行。
要是赵石左把陶氏咬舌自尽的事情说出去，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大人我知错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哎我去了，你快拉倒吧！”施瑞山拉住赵石左的手往回走，“咱们快到城门那里，看看你能不能将功补过！”
“县令大人你走错了，应该去西城门。”
施瑞山相信这次赵石左不会故意领错方向。
…………
不一会儿，施瑞山跟赵石左来到西城门这里。
西城门依山而建，城墙与山岩连成一体。
捕快班头赵石左很是熟悉地形，带着施瑞山登上城门不远的一处高地。
“施大人，你就在这里观察下面情况吧，我去看看其他人是不是到了。”赵石左想得很周到，怕施瑞山跟着他下去会有什么闪失。
“赵捕快你别走！”施瑞山叫住转身离开的赵石左。
“怎么……怎么施大人你不相信我？”赵石左心想是不是施瑞山怕他跑了，“我妻儿老母尚在城内……”
“哎我去了，你这都想哪儿去了。”施瑞山向下一指，往这边过来的是不是周都头？
“周都头，我们在这儿呢！”施瑞山不敢大声喊。
好在都头周新听到了施瑞山的声音，循着声音而来。
“哎呀施大人啊，我正要来找你呢！”周新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
“周都头，你们抓到西夏奸细了么？”捕快班头赵石左这么问，纯粹是因为自己心虚。
“那个账房先生跑的太快，我给……给追丢了。”都头周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望县令大人不要责怪属下。”
施瑞山朗声大笑：“哈哈哈，没事没事。”
既没有责怪周新，也没揭穿赵石左，施瑞山想要拉拢人心。
“施大人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周新看了看城门方向，“是大人神机妙算，猜到那些党项人从西城门这里出逃么？”
“呃……这个么……”施瑞山一时回答不上来。
“大人你看那边！”
晨雾已经散尽，施瑞山很容易看到周新手指的地方。
“那是……那是骆驼？”施瑞山不是不认识骆驼，是没看见这么多骆驼聚在一起。
“这是西夏商人用来运送货物的驼队。”赵石左做了近一步解释。
施瑞山试探着问：“你们怕那些西夏奸细混在驼队里么？”
周新回答：“哎呀施大人啊，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正当施瑞山沉浸在下属的吹捧中，都头周新接着提出了个尖锐问题：“县令大人，我们怎么区分哪些是贼人，哪些是商人呢？”
这下施瑞山也傻眼了，他哪里知道哪些是商人，哪些是贼人啊！
“这个么……到时候他们会……也许会自己跳出来吧……”施瑞山只得硬着头皮胡说八道。
周新一听施瑞山这么说，心里立刻有了底。
“那我就让守城兵丁按时开城门了！”
都头周新说完转身就走，施瑞山想拦都拦不住。
“要是把望远镜带过来就好了！”施瑞山兀自嘟囔，“那样至少能把该死的账房先生给认出来。”
“县令大人你说什么？”捕快班头赵石左可是第一次听见望远镜这个词儿。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的望远镜，它是……是一种能让人看得更远的物件儿。”施瑞山简单地解释一下。
都头周新走后没多久，城门那边传来开城门的口号：“时辰已到，开城门！”
没等城内的人往外走，一队人马鱼贯而入。
施瑞山定睛一看，还真有他认识的人。
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青年，不正是禁军指挥使曹青鸾么！
传令兵高声呼和：“曹将军有令！凡西夏党项人，一律不得出城，违令者斩！”
驼队中一个年长者朗声说：“将军大人！我们是西夏商人，给我们西夏皇帝采购物品！”
马上的曹将军并没理睬说话的人：“皇帝特使怀疑有奸细混入其中，把他们先绑了！”
“将军大人，我这里有通关文牒……”
年长的西夏人还想辩解，却发现自己的驼队已经被包围。
兵丁们可不管是不是给西夏皇帝采办货物，更不管什么通关文牒，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其他人一看西夏党项人的驼队被军兵围困，立刻作鸟兽散。
“县令大人，是他，是他，就是他！”捕快班头赵石左指着一伙正在向这边逃窜的人。
施瑞山看到向这边奔跑的人里，仿佛出现了账房先生的影子。
“赵班头你别过去！”
看到赵石左向那伙人迎头奔去，施瑞山怕他寡不敌众吃了亏。
施瑞山顾不得许多，扯开嗓子大喊：“将军大人！指挥使大人！奸细在这边，往这边跑过来了！”
此刻的赵石左已经昏了头， 他一心想要杀了账房先生来洗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