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兰顿时炸了,“苏蕴然!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的居心怎么这么叵测,坑着我们多花钱,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我脑子有问题?我是有问题!我就是把你想的太好了!”
“……”苏蕴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转回头来,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孙玉兰口中听到这种话。
这还是她刚来到家属区时,对她积极热情的孙玉兰吗?
“孙玉兰,你这是人话吗?我坑你?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想方设法想要剽窃我的主意和经营方式呢?不就是想因此把我们养鸭场的人挖过去吗?谁不知道似的!”
“谁想抄你了?谁想抄你了?你有证据吗?”
孙玉兰一连几句,却不给苏蕴然任何反驳的机会,扭头走出了吴家大门。
苏蕴然真是服了。
她气得插着腰站在院子里,有好事的悄摸探头来看,眼见苏蕴然生气,立刻又缩回了头。
隔壁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显然,孙玉兰因为苏蕴然的突然撤手,白花了一笔钱,非常生气。
吴思言和吴墨言听见动静跑出来,弄清楚怎么回事立刻就要上门骂回去。
这两个孩子虽然在苏蕴然和吴青林面前虽然还经常会有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可是,在外人面前,一向底气十足。
苏蕴然拦住了,“别人爱做什么是他们的自由,但有些事情做了却未必有用。”
就像养鸭场的人,她固然每个人都想留住,可是,这世上的人本来就聚散有时,并不是她想留就能留住的。
苏蕴然没管孙玉兰收不收票据的事,但孙玉兰显然一心跟着她,第二天一早就放出话不再收票,把所有来卖票的人都婉拒了。
下定决心卖票的人显然都很不甘心,扭头就又进了苏蕴然家的院子。
有人卖,苏蕴然当然收。
价格比不上孙玉兰恶意收票时那么高,却也算是公道。
然而,这一收,孙玉兰那边再次炸了锅,没等到苏蕴然晚上下班后回家,在家属区的大道上就把苏蕴然拦住了。
“你什么意思?苏蕴然!”孙玉兰指着苏蕴然的鼻子,气得跳脚。
苏蕴然这两天其实一直在回避孙玉兰。
虽然孙玉兰现在站到了肖锦瑟那一边,但不管怎么说,孙玉兰是她来到海岛上之后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甚至在肖锦瑟等人对她不假辞色时,站在她身边的人。
若非万不得已,苏蕴然不想和她把关系彻底搞僵。
她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孙玉兰和旁边围观的人。
“玉兰嫂子,你说这话的时候摸摸良心,是不是你进了肖锦瑟同志的养鸭场之后,一直想要挖我们养鸭场的人?一直想要知道我们养鸭场里的各项工作运转方式?这次的事情也一样吧?你模仿我收各类票,想要提高场子里的福利待遇,是不是?”
孙玉兰却不肯正面回答苏蕴然的问题,猛地上前搡了苏蕴然一把。
“你管我想干什么?我干什么用得着对你打报告吗?”
“……”苏蕴然无力地一摊手,“如你所言,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用得着跟你打报告吗?”
孙玉兰不期苏蕴然突然杀个回马枪,顿时哑然。
“还是那句话,玉兰嫂子,你想经营养鸭场,你自去经营,我没什么可说的。但你老盯着我们养鸭场做什么?你把养鸭场经营好了,是你的本事。一味剽窃别人的想法和经营模式,就算经营好了,也只是个偷别人东西的贼。你自己看着办吧!”
现在只不过是国家对于各类版权、竞争模式的管理还没那么严格,如果向后数几十年,孙玉兰的做法少不得要算一个恶意竞争。
苏蕴然说完,不再理会孙玉兰的胡搅蛮缠,甩手就走。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全都落在孙玉兰身上。
大家别的事情不清楚,但收票的事是知道的。
苏蕴然开始收票,孙玉兰紧随其后,这不是学人家是干什么?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孙玉兰也有点不好意思,她恼火地瞪了众人一眼,“看什么看?”
众人:“……”
撇嘴的撇嘴,翻白眼的翻白眼,几分钟之后,大家又聊起天来。
原本没人议论她了,是一件好事,可是,孙玉兰又恼火起来。
她恨恨地喘着粗气,瞪着众人,“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不就是觉得她是个好人吗?她是个好人挣来的钱也没花到你们身上去!整天变着法的教孩子,教得猴精猴精的,算计的还不是你们的孩子!”
这话无疑又戳中了许多人的痛处,大家勉强而起的话题无疾而终,脸色都难看起来。
苏蕴然远远听到这最后一句,更觉得无语凝噎。
一次争执,再一次苏蕴然在家属区里毁誉参半。
苏蕴然索性不再在意这事,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是靠着家属区的人活着。
转眼,吴青林和肖兴德已经走了两个月。
肖兴德终于回来了,吴青林却还是没有消息。
苏蕴然按部就班地工作、带孩子,安排望江村交货。
这件事被她安排给了宁中村,村长马宏茂亲自带着人去了一趟望江村,带着苏蕴然提前购置好的东西与望江村交换。
猪肉要么被送到县里各机关单位的食堂,要么送到国营饭店,要么则经过宰杀之后送到国营商场,总之不愁销路。
望江村的存在给苏蕴然的钱包提供了一项收入,这让她一直以来悬吊的心终于得以安稳下来,不用再担心如果和吴青林的婚姻出什么问题的话,自己无立身之处。
春三月,水不算凉,但也不算热。
苏蕴然早晨赶海结束后,刚到养鸭场,就看到宋小芬在提着裤脚在水边站着,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苏蕴然急忙走过去。
“没啥,就是有点肚子疼。”宋小芬一脸难言的神色。
苏蕴然怔了怔,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屋里是不是有热水?你去喝点。我来弄这边。”苏蕴然卷起裤脚准备下水。
宋小芬抢了两下没抢过鞭子,忽然问:“场长,你是哪天来着?”
“我是……”
苏蕴然说着话,忽然一愣。
宋小芬不解其意,“你是不是这两天也到日子了?那你也不能下水。”
“不是……”苏蕴然恍惚着说了一句,“我好像忘了我上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了。”
“什么什么时候?不是上个月吗?怎么?上个月你没来?”
“好像……没有?”
宋小芬愣住了。
苏蕴然也愣住了。
苏蕴然记得,以前原身在的时候,因为身体严重的营养不良,这具身体的例假经常不规律。
来到这边之后,随着饮食规律和营养提升,倒是日渐规律起来,好像已经有大半年都没发生过断经的事了。
见她还呆呆的,宋小芬已经冲了过来,“场长,你快快快,别下水了,你是不是有了?”
“什么有了?”苏蕴然茫然。
“有孩子啊。”
苏蕴然早前可是有跟他们说过不好怀孕的,现在冷不丁有了,宋小芬真心为苏蕴然感到高兴。
苏蕴然呆了。
由于她一直对要自己的孩子有点说不出的恐惧和茫然,加上一直担心吴思言和吴墨言两个很可能会很早离开家,苏蕴然和吴青林两个便对要孩子的事情佛系了。
吴青林离家眼看已经三个月了,苏蕴然每天忙忙碌碌,都忘了例假的事。
“不能吧?”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感觉?恶心?想吐?想睡觉?”
苏蕴然更加茫然地摇了摇头。
宋小芬也有些迟疑了,“难道不是?”
不过……
“不管是不是,去卫生院看看不就知道了?”
宋小芬当下和人交代了一声,扶着苏蕴然就往卫生院走。
苏蕴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整个人仿佛身在云端。
路上,宋小芬依旧不死心地问:“你真的没有一些特别的感觉?比如有时候很想吃一些东西?”
“……没有。”
“……有的,有的人,也有你这种情况。”宋小芬一时摸不准什么情况,安慰苏蕴然道。
苏蕴然摸了鼻子,不想说自己其实没有不孕,只是先前不想生孩子,又不想被人催,所以说出来敷衍他们的。
很快,卫生院到了。
两人说明情况,医生问了问苏蕴然的情况。
宋小芬比苏蕴然还着急,“同志,我们场长这是不是怀孕了?是不是有了?”
女医生有四十多岁了,笑着压了压手,“别急,别急,我来看看。”
她让苏蕴然伸出一只手,给苏蕴然号了个脉。
片刻后,她收了手,慈眉善目地朝苏蕴然点了点头。
“的确是有了,你这身子早年亏虚很深,能有孕很不容易啊。”
苏蕴然:“……”
本来是信口胡诌,没想到还被蒙对了。
“真的有了?场长你真的有了!”宋小芬兴奋地握着苏蕴然的手,用力摇了又摇。
苏蕴然呆呆地看着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