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直接答应了呗？”吴墨言抱着苏蕴然的脖子晃了晃。
“那怎么行？”苏蕴然把他扔地上，抱着吴思言站起来，“这是挑男人，又不是挑西瓜，挑西瓜还得看看长得圆不圆、大不大，品相好不好呢？何况是找与自己并肩而战一辈子的战友？思言，记住，以后长大了，挑男人可得睁大眼。”
“瞎说什么呢？”吴青林嘟囔。
“怎么？觉得我说得有错，你别听啊。”
“……”
好吧，如果站到父亲的角度仔细考虑一番，苏蕴然的话也没错。
吴青林讪讪地住了嘴，又看着苏蕴然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他抬脚想跟上去，这才想起来自己浑身上下还湿着呢。
“我说，你给我找件衣服穿吧？”
“什么？”
苏蕴然转回头来。
“衣服啊。”
“……嗯……那个……因为先前你死了嘛，你儿子跟你闺女四五岁了还光着屁股到处跑，我想着反正你也穿不着了，就把衣服都改成他们穿的了。”
“都改了？”
“不然留着给别的男人穿？”
男人眼角狂跳，看了看自己身上，现在好了，不想去找李荷花要，也得去要了！
“要不你先穿我的？”
“那也不合适啊。”
“唯一的一条裙子可能合适，你穿吗？”
“苏蕴然，你故意的吧？”
“你可以不穿裙子的嘛。”
吴青林懒得再理她，他确定了，苏蕴然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家里没有他的衣服，还张口闭口无所谓他去不去找李荷花要衣服，他不去，难道裸奔啊？
郁闷地吴青林转头就走，吴墨言急匆匆跑过去，“喂，坚定底线啊，不要理会他们的胡搅蛮缠！”
“你还想给我们当爹吧？你不会让二叔给我们当爹吧？”
吴青林：“……”
“行了吧，赶紧回来！”
苏蕴然一手一个拎回来，点起豆大点儿的油灯严肃教育，“不许跟你爹那样说话，他是几年没有回来，没怎么照顾过你们，但他疼你们是毋庸置疑的，一路上冒着大雨往回赶，就为了早点儿见到你们，以后不许不尊重他，知道吗？”
话音落下，两个小屁孩竟然谁都没说话，苏蕴然还以为这个话题对这两个孩子有点深，听不懂的时候，吴思言悠悠然开口了。
“娘，你这不是挺了解的嘛，刚才干嘛那么跟我爹说？你想套路他啊？”
“你心眼太多了，把我爹都玩傻了。”
“我可没跟你爹玩心眼，我说的事实话。”苏蕴然说，“我跟你爹从第一次见面到结婚到现在，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连四天都不到，我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你们还指望我给你们父子几个卖命卖一辈子？当我傻啊？万一他就是长了个傻大个，一点儿也不贴心呢？”
吴思言和吴墨言面面相觑，顿时谁都不说话了。
苏蕴然点点两人的小鼻子，“好了，饿不饿？饿的话我去做饭。”
“省着点儿吃吧，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地里的庄稼也不知道怎么样，咱家又来个饭量大的，到时候万一不够吃怎么办？”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苏蕴然是佩服吴墨言的。
三人在炕上躺着，听着雨点啪啪地打在房顶和窗户上，昏昏欲睡之际，吴青林终于回来了。
三个人齐刷刷起床，苏蕴然端着油灯出来，就看到一大团黑影站在堂屋门口，半晌没有言语。
苏蕴然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李荷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把东西给他呢？
不过，吴青林手里提着的东西，想必在这一场母子争夺战中，吴青林已经大获全胜。
“衣服还有干的吗？换一下去吧。”
吴青林“嗯”了一声，抬脚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柴火还多吗？我烤烤衣服。”
苏蕴然便进旁边的空屋抱了一些柴火出来，吴青林找了条裤子，拧干之后支在火边烤了起来。
光影晃动间，苏蕴然看到吴青林一侧的脸颊高高肿起，从下巴到脖子上一条长长的抓痕。
苏蕴然摸了摸鼻子，看来李荷花对吴青林也没有因为吴青林是她的儿子而好到哪里去。
男人很是沉默，雨声却依旧继续。
在空着肚子睡了一个晚上之后，苏蕴然早早做了早饭，一家人吃过之后，又和吴青林去接班干活。
临出门之际，吴青林忽然说：“我娘不会一会儿又来吧？要不咱们俩分开去？”
“我没有问题，但是你娘要来了，我可不会任由她抢东西。”
“……我知道。”
除了他带回来的那点儿东西，家里最值钱的就是粮食了，那都是苏蕴然带着两个孩子登高爬低一点儿一点儿攒的，李荷花如果真的想抢，吴青林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两人就这么分开来轮流出去倒班干活。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场大雨又一连下了三天。
苏蕴然家的木头房子已经完全被浸透了，隔着房板开始往屋子里滴水。
炕上到处湿乎乎的，几乎不能睡觉。
经过排淤拓宽之后的小溪排水量达到了历史巅峰，排水渠也一刻不停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然而，就算这样，村子地面上的水还是一点一点积了起来。
甚至第三天傍晚时，南侧的山还出现了山体滑坡，幸亏苏蕴然提醒维护排水沟的村民一定要注意山体滑坡，才没有人被坍塌的山体埋住。
一时间，吴家桥村人心惶惶。
第四天大清早，雨终于小了。
值班大半夜的苏蕴然刚刚睡醒，李荷花就来了。
彼时吴青林正在烧火做饭，苏蕴然曾经晒干的野菜，和少数玉米面子一煮，就是一锅菜粥。
看到李荷花过来，吴青林有些意外。
几天过去了，他脖子上地伤害没有好，而且，以李荷花的脾气，他以为她怎么都得等着自己前去道歉呢。
“娘？你怎么来了？”吴青林问。
“还做饭？你还有心情做饭？没看见雨小了！”李荷花毫不客气地说。
“是小了一些，这是好事，我打算……”
“那咱们就走吧！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趁着这会儿雨小，咱们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