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霍去病在蓝田一役中的出色表现,刘彻破格提拔,授予其羽林卫司马一职。终于进入了羽林卫,在朝堂上也有了一席之地,能与舅舅每日一同上朝,霍去病觉得甚是欣喜。
第二日,霍去病依旧早早起床,先在院中练了一套拳法,冲个澡后开始整理衣冠。穿好朝服,到院中走了一圈,少年人朝气蓬勃,俊朗挺拔的身姿引得路过的侍女面红耳热。
不想被太多人参观,霍去病马上回到了房间。正巧卫青与平阳公主前来看望,平阳公主看着挺拔的少年郎,啧啧称赞:“吾儿俊矣!”说完上前帮霍去病整了整衣领,又让霍去病在面前转了两圈,还是不住点头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这说的就是吾儿去病!”
霍去病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去。卫青在一旁解围道:“殿下,不要再夸他了,小孩子夸多了不好。再说去病今后要位列朝堂,还是要稳重些。”
说罢将目光转到霍去病的身上,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道:“去病,你这么年轻,就能够位列朝堂,参与国家大事,这都是陛下的恩赐,你要心怀感激,今后行事也要更加谨慎,皇后娘娘那里,除了有要事相召,平时就不要再去了。后宫女眷众多,最易传出阴私之事,若是被有心人以此来做文章,沾上便难洗脱,你要切记!”
“是,舅舅,我记下了。”
“还有,朝堂之上切不可妄言,要多听多看。你我皆是皇后亲眷,本就担着外戚的名声,若是不能做出一番功绩,定会被世人看低,更会被正直之人诋毁。切记立身要正,做事要稳,凡事不可轻易做决断,定要三思而后行!”
“是,舅舅。”
“还有,不要与陛下走得太近,也不要离太子太近,伴君如伴虎,要知道太近惹人妒,原本外戚的名声就不好听,咱们自己更要注意。”
没等霍去病答应,卫青又接着嘱咐道:“最最重要的一点,切记不可卷入后宫争斗,不可为了皇后娘娘大肆出头,你若是这样做了,不仅对娘娘无益,反而会害了她。更不可卷入立储之争。虽然我们是皇长子这边的人,但在陛下没有立储之前,切不可表态,这一条定要记牢!”
“是,我记下了!”霍去病低下头,虽然赞同舅舅的话,心里却在想,如果有人威胁到了皇后娘娘与皇长子的安危,怕舅舅会第一个挡在前面,自己又怎能袖手旁观?
平阳公主待卫青训完了话,上前提醒道:“时辰不早了,快去上朝吧。去病今日第一次上朝,莫要晚了。”
卫青看看天色,没有多言,带着霍去病,二人朝府外走去。
朝堂上,文官武将分列两班,待到刘彻被拥坐到龙椅之上,便开始了朝堂的奏报。
针对蓝田县出现匈奴骑兵一事,兵部责任重大,守卫贺兰山一带关隘的士兵玩忽职守,将乔妆成汉族百姓的匈奴人放入了关内,罪不可赦。
据说当日,匈奴人兵分三路,分别乔妆成附近的村民、小贩和办丧事的农家,又有被收买的汉人为其做证,守关的士兵虽也有些怀疑,但即有熟人做保,又有好处可拿,便放了行。
边关苦寒,这些守边的兵士每日也是过得苦哈哈,不想这一次疏忽,却让关内的皇帝惊出一身冷汗,自家门口都能杀进匈奴人,这大汉江山还有地方是匈奴人不能去的吗?刘彻下定决心,这次定要给匈奴人好看,不给足教训,怕是永远会被这些外族人看轻。
到了朝堂,首先出言的是一帮文官,他们大谈国策,讲究休养生息,又说匈奴人的骑兵冠绝天下,我朝若没有万全的准备,切不可冒然出兵。
还有人提出‘和亲’,要先缓和与匈奴的关系,待我朝兵强马壮,能够与匈奴抗衡之时,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霍去病站在一众武将的后面,听得一腔愤懑,此时又有文官上前奏道:“匈奴这些年实力大增,自白登之战起,我大汉就再也没有跟匈奴打过一场像样的仗。年年只听说匈奴扰边劫掠,我大汉朝打的胜仗却是有限。且匈奴积威日久,多年下来在大家心里已经形成了匈奴凶悍,不可战胜的想法。要想改变这种认知,还需要时间。请陛下将怨气暂且压下,总有一日,我大汉将士定会为陛下血耻,但此时并非良机。”
刘彻坐在龙椅之上,一颗好战之心,被朝堂上众文官兜头浇了一盆又一盆冷水,脸色从热切转为了阴沉,最后冷冷地问了一句:“那爱卿觉得何时才是良机?”
“这......”
“爱卿也说不出来吧!”刘彻恨声道,“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大汉王朝却被匈奴藐视,任他们在自家土地上来去自如,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春秋时晋灵公大臣赵盾为奸臣屠岸贾陷害,被满门抄斩,赵盾之子赵朔身为驸马,也被诈传灵公之命赐死。不久公主生下赵朔的遗腹子。屠岸贾必欲斩草除根,搜捕赵氏孤儿。公主将孤儿托付给草泽医人程婴,自己自缢而死。得知孤儿被救出宫禁,屠岸贾下令将晋国一月以上半岁以下的婴儿统统杀死。程婴与赵盾旧交公孙杵臼合谋救孤,程婴用自己唯一的儿子顶替赵氏孤儿,公孙杵臼假充救走孤儿的人,由程婴去向屠岸贾告密。屠岸贾信以为真,杀死假孤儿。公孙杵臼触阶身死。二十年后,程婴向赵氏孤儿讲明他的身世,赵氏孤儿灭掉屠岸贾一门,为赵家报仇。
陛下,公孙杵臼忠烈之举固然值得尊敬,然程婴忍辱负重抚育遗孤,最终报仇雪恨更是值得敬仰。如今岂能为争一时意气,而置大局于不顾啊,陛下,还请陛下三思!”
霍去病听得一腔热血狂飙,直冲颅顶,不顾自己初次上朝,跨出班列,大声道:“大人既然知道赵氏孤儿的典故,自然也该知晓,程婴忍辱负重也不过二十年,我大汉自高祖皇帝白登被围至今已经忍了尽百年,您认为我们还要忍多久?难道非要我大汉朝的子民都认命,都觉得纳贡、和亲是理所应当的么?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臣虽不才,然自幼习射弓马,亦知匈奴事,臣请出战,以雪蓝田之耻。”霍去病一身正气,面向刘彻,脱冠叩首。
李广见状,跟着跪下道:“陛下,臣李广亦请出战!”
众武将见状,纷纷跪倒请战。
卫青站在众武将之首,并没有发表意见,但既然没有出言反对,众人也都认为他这是默认了此次的决定。
刘彻心中暗喜,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望向殿中众臣道:”去病说的是,这么多年的耻辱,朕不能再忍了,大汉朝也不能再忍了,朕决定向匈奴开战。诸将随朕到未央宫议事。散朝!“
未央宫里,刘彻当中而坐,诸将分列两旁,都是一脸激动。
”诸位爱卿,既然已经决定要开战,现在咱们就商量一下该怎么布置兵力,如何打吧。“刘彻对于在朝会之上赢了那些文官一遭,心里很是高兴。
出征既已成了定局,又没有那些文官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干扰,诸武将纷纷拿出意见,直到日落黄昏,众人方才离开未央宫。
翌日,刘彻单独召见了卫青,向他郑重地询问道:“卫卿,你觉得此时让去病这小子去战场,会不会有些早?”
卫青看看刘彻的脸色,想了一下道:“陛下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此次出征定是要让去病出头的,臣也觉得应该让这孩子到战场上去历练历练,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至于年龄,去病做事老成,比一般人都有分寸,陛下大可放心!”
“你到是挺看中这孩子的!”
卫青爽朗一笑,道:“臣的亲外甥,如何能不看重。陛下又何尝不是呢?”
刘彻点头道:“这话说的是,朕也是看着去病从小长到这么大。这孩子打小就稳重、干练、有气魄、有担当,确是成为将军的好苗子。”
卫青笑道:“陛下慧眼,当年若不是陛下简拔微臣于牛马之中,又哪里有微臣的今日,什么司马大将军,只有一牧马的奴隶卫青而已。”
“如此说来,朕也称得上是伯乐了?”
卫青拱手道:“陛下当之无愧!”
君臣相视一笑,契合金兰。
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不到18岁的霍去病被刘彻任命为骠姚校尉,跟随舅舅卫青一起奔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