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芸阁
福吉娅2024-03-14 12:236,225

  若水之南,有座‘云梦湖’,方圆千里,碧波荡漾,整个湖面灵气飘飘,一看就知道湖内生灵灵力不凡。

  湖畔有一座翡翠般的殿宇,名曰‘水芸阁’。

  今日这里很是热闹,因来了两位故人,主人家很是欢喜,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从殿内传出,侍女们侍奉的也更加殷勤。

  “青莲姐姐,你不知道,我刚发誓说若是治不好全村人的疫病就让‘不周山’断为两截,那个‘不周山’就真的立时断为两截了!我当时还以为是报应不爽,上天要惩罚我的心意不诚,之后就要把我拉到‘天牢’去关上个十万八千年,哪知道原来是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抢夺地盘失败,羞怒交加,便一头撞向不周山,把山给拦腰撞倒了。这可是盘古大神脊梁所化的不周山,是用来撑天的柱子啊,这柱子一断,天立时就塌了,露出了老大的窟窿,顿时天河倾泻,洪水泛滥。地面也裂出现了条条深坑。山林起火,火山喷发,各种猛兽也纷纷出来害人,人间变成了地狱。”福娃一边描述着当时凄惨的场景,一边露出痛心的表情。

  “那你们要找的那位红云老祖转世之人呢?”青莲仙子妙目流转,关心地问道。

  “哎,别提了。当时天崩地裂,像我们这样法力低微的小神小仙,能保全自己性命已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哪儿有余力去救别人啊,估计那两个爬山的凡人都已经命丧浩劫,投胎转世去了。”福娃拿起桌上的仙果,毫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边嚼边含糊不清地继续说道:“再要想找到红云老祖转世之人,估计至少也要个千八百年,我虽不觉得辛苦,就怕天帝突然来问,我和句芒二人这许多年找人也没个结果,天帝一气之下,夺去我们的仙位可就遭了!”

  “不会的,我想天帝与君上一样,每日一定宵衣旰食,日理万机,大事都忙不过来,哪儿有心思顾及到找人这样的小事,估计天帝会把这事给忘了也说不定,你们先不要着急,安心在我这里住上几日,什么时候待够了,再去寻人也不迟。”青莲仙子温言安慰。

  句芒在一旁静静地坐着,也不多话,看着殿内华丽的陈设,心中赞叹。不愧是魔君的手笔,如此恢弘大气的贝阙珠宫,三界之内只此一座,怕是亿万年后也再难寻。看来罗睺是真的喜欢青莲仙子,三界内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在这里随处可见,三界难求的凤羽麟角,在这座宫殿里也只是床头的摆设。大群侍女进进出出的殷勤侍奉,足以证明魔君的真心,若是对一个人不在意,又怎么会对她的饮食起居,方方面面都关照的如此细致入微。

  青莲见句芒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屋子,不禁莞尔道:“句芒,这几十万年不见,不想你已成为木神,也是可以位列仙班的大神了,知你任重事忙,但若有了闲暇,千万别忘与福娃一同来坐坐,免得我挂念。”

  “青莲姐姐哪里话,您这一处世外仙阁,走遍三界也再难找到能与之媲美的了,我们到是想常来坐坐,就怕惹得魔君烦了,亲自来下逐客令。”句芒见到青莲仙子也是欢喜,毕竟几十万年的旧相识,相隔万里,见一面也是不易。

  “这是哪里话,君上一向待人和气,你们是我的旧友,他自是决不会怠慢的。”青莲仙子假意嗔道,语声轻柔,让人一听便觉浑身清爽,四肢百骸都无比舒畅。只听她接着道:“我听说后来女娲娘娘炼就五彩石把天上的窟窿给补上了。”

  “是啊,女娲娘娘还找来混沌时的巨龟,割下它的四只脚,把四周的天给撑了起来,这样天就不会再塌,天水也不会再泻下来。还找来了息壤,把天上所有的小窟窿也都堵严了。但西北方的天毕竟塌了,日月星辰都朝西北方移动,地的东南角也陷了,江河湖海也都改道向东南方向流。人间的作息也因此改变,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福娃竹筒倒豆般把自己所知全部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也不禁一阵唏嘘。

  三人正聊的兴起,这时有侍女在门外禀告道:“仙子,君上回来了。”

  青莲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又示意句芒、福娃跟她一块儿出去迎接。

  句芒、福娃对视一眼,心道这回有幸见到正主了,不知这位魔君大人是位待人平和的君主,还是位性情暴虐的魔王,要知道,能够统治魔、兽两族的大首领,定不是泛泛之辈。

  走到门外,目极之处,一位赤衣老者,紧跟在魔祖罗睺身后,正小心翼翼躬身向他汇报着什么,只听赤衣老者道:“君上,有消息说龙、凤、麒麟三族最近动作频繁,恐对您有不臣之心,您看咱们该如何应对?”

  “既然他们敢有这个想法,那就不要怪咱们对他们三族提前下手。他们三族本就志不坚、心不齐,难成大事,不足为虑。你先找机会联络凤族的朱丹王子,他是咱们这边的人,让他拉拢麒麟一族,率先向龙族开战,龙族势力最强,咱们先要把龙族剿灭,然后才有余力对付凤族与麒麟族,冥河,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一身黑色戎装的魔君罗睺,身高九尺、面相冷峻、气势不凡,庄严的表情让人望而生畏。

  “明白,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冥河老祖躬身退后,即而转身离去。

  罗睺见青莲仙子三人出来迎接,表情瞬间温和,脸上也绽出笑意。

  “恭迎君上,今日可是公务繁忙,竟是回来的迟了。”青莲仙子温语款款,上前为罗睺解下披风。

  “有劳仙子亲自出来迎接,今日确实公务繁忙,妖族在咱们地界又起内讧,我这个魔君都快压制不住他们了,这些上古的妖族,实力不凡,不服管控,嚣张的很,要想个办法把他们的锐气灭一灭。近日,本君想着和天帝联手计划此事,但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所以还未执行。你安心在家养身子,外面的事情不要操心,等有了结果,我自会告之与你。”罗睺回到殿内主位坐下,一看青莲仙子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仙子,不禁好奇道:“这亿万年过去,也没见你有朋友来往,没想到今天一来就来了两个,真是好事,正好可以陪你聊天解闷,消磨一下时光。”

  青莲仙子掩口莞尔一笑,顿时百花失色,星辰无光,她娇羞地道:“君上说笑了,我本就性情懒怠,也不愿与外面多接触,每日在这殿内修身养性,也不觉得寂寞。到是他们两个,是我在混沌时就认识的旧友,当时还只是两棵颇有灵力的种子,不想机缘巧合,都已修得真身,位列仙班了。今日他们能来,我也是欣喜万分,还想留他们在此多待几日,不知君上可否应允?”

  “这是自然,仙子的小友,自是本君的贵客,想在这儿逗留多久都行,只要你开心,他们就是在这里住上个万八千年也不在话下。”罗睺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了一口,接着说道:“近日外面不太平,龙、凤、麒麟三族不服本君管制,可能要举旗造反,妖族也蠢蠢欲动,真是让本君头痛不已。明日我到天庭与天帝商议镇压妖族动乱之事,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你带着你的两个小友,在这云梦湖四处逛逛,若不尽兴,尽可往冥河那边去,魔族的集市就在那里,很执闹,你们可以逛上几天,但不要走得太远,离妖族的地盘远一点儿,他们向来不服管制,让我这个魔君颜面尽失,此次看天帝那边有没有法子,如果妖族动作太大,或许我们魔族会和天庭联手将妖族全族灭掉也未可知。”

  “妖族在混沌时期就是众灵的主载,能量之大,天人幽三界联合起来都不一定是对手,君上真要对妖族动手吗?”青莲仙子忧心忡忡,弱不禁风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倒。

  罗睺走到青莲身边,轻轻将她扶住,柔声道:“仙子不必担忧,妖族虽自成一派,不服天地管制,但本君率领的幽界魔族与天庭率领的天界仙族联合起来,也不见得就会输给他们,此战早晚会打,只看妖族作的过不过分了。”

  将仙子安置在躺椅之上,罗睺回身端详起句芒与福娃,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一遍,点头道:“不错,不惭是上古神木,身上灵力如此强大,看来定是得到名师指点,不知两位上仙师从何人?”

  福娃看了魔君一眼,心道修炼都要有师父的吗?自己好像既没有师父,也没受过什么神人指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修炼了几十万年,最早到底是谁指点过自己还是自己与生俱来的修炼本事呢?时间太久远,脑子不太够用,真的是记不得了。

  “回君上,我们是自己修炼,无人指点。”句芒躬身施礼,谨慎答道。

  “这怎么可能,如此强大的法力,不修炼个上亿年,难成正果,看你们的样子最多也就几十万岁,这个年纪要想达到这个成就,非神力相助不可得!”罗睺一面摇头一面满脸置疑。

  福娃拽了一下句芒,心想,在魔君面前,咱们两个连一盘菜都算不上,最好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免得话中有什么漏洞,贻笑大方,遂也躬身施礼道:“禀君上,我们确实并无师长传授,但机缘巧合,曾得到过盘古大神的‘血灵’相助,所以才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君上慧眼,一下就看穿了我们的来历。”福娃是真心佩服这位魔君的,就凭他一眼看出自己与句芒身怀‘血灵’,就绝不简单。况且他既与天帝同一级别,还能待青莲仙子如此深情,福娃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君主。

  “原来如此,真是造化弄人,你二人得此‘血灵’滋养,至少缩短几十万年修炼时光,真是幸运之至。”罗睺一边点头一边站起身来,对句芒、福娃道:“你二人在此多陪陪仙子,周遭有许多好玩儿的地方,你们一块儿出去逛逛,不要闷在家里。过些日子,我派人送来些滋补之物,以供你们这些时日修炼之用。”说完转身对青莲仙子道:“前日青丘国派人送来两箱皮毛,我已叫人为你裁制了冬日的新衣,估计过两日就会送来,你试过之后若是尺寸不合适,我再叫人修改。你这边虽有故人来访,也不可过于劳累,要多注意休息,本君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不必起身,安心躺着。”话毕站起身来,由身旁一位绿衣侍女伺候穿上披风,转身而去。

  看着罗睺远去的背影,青莲仙子眼中流露出浓浓眷恋和些许不舍,福娃善解人意地上前拉着青莲仙子的手道:“青莲姐姐,君上真是一个体贴的人,本以为身为君主,定会暴戾无度,喜怒无常,没想到他待姐姐却能如此用心,虽不能时时陪在姐姐身边,却处处为姐姐想得周到,看得我都眼红了。”

  青莲仙子展颜一笑,目露柔情,“他是这三界之中,最重情义的,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福娃看了句芒一眼,突然觉得他们这一趟来的有点儿多余,人家夫妻恩爱,自己却要横生枝节,非要在蜜里滴上一滴黄连汁,提醒人家小心的话该如何开口,若是说了出来,会不会被当作恶人,立时逐出门外。

  句芒也看出福娃的担忧,心中也是如是想法,但既然来了,有些话还是要说,不然等将来万一有了变数,再想告之怕是也来不及了,遂上前对青莲仙子道:“青莲姐姐,我们这次过来,是听说您用原身炼就的‘三十六品净世青莲’,已经交到魔君手里。这尊法器是自混沌以来,天地间称得上第一等的至宝,是您上亿年的心血所炼化,我们担心如果所托非人,将来会伤到你自己。”句芒虽是心里犹豫着,但还是将话一口气说完。同是上古神木修炼而成的真身,修行路上的坎坷不易,他们都感同身受,有些话即使再难说出口,与生俱来的渊源也让他不得不为青莲仙子考虑,以防日后发生不测。

  青莲仙子没有回答,半垂着头,亿万年修炼的身子看起来有些虚弱,柔柔的道:“我是咱们三个之中最年长的,也是混沌最早孕育出的神种,这么多年过去,除了修炼我本别无他想,直到遇到君上,他那样一个铁骨铮铮的君王,对我却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他打开了我的心扉,走进了我的心里,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如果没有他,我不知这亿万年的时光该如何度过,也不知我来这世上一遭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修炼时损了身子,不能替君上繁衍子嗣,使得他血脉得以流传,本是心中愧疚,能为他做的,也只有炼制法器一道。我是心甘情愿将自己原身交给君上,绝无强迫,你二人的好意我自是心领,但你们也看到了,君上对我的心意和我与君上相爱的决心,今生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分开的。所以今后提醒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无论结果如何,我所做的一切皆不后悔!”

  谈话进行到这里,福娃觉得再说下去,三人难免尴尬,遂开口道:“既然知晓了姐姐心意,我们自是不会再提要姐姐提防君上之事。君上刚刚不是说冥河那里有集市吗,姐姐明日可要带我和句芒去好好看看,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没去过集市呢,明天一定要去开开眼。”

  福娃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感染了青莲和句芒,青莲仙子忙应承道:“知道你喜欢热闹,集市是一定要去的,还有这‘云梦湖’里有一条修炼了千年的红鲤鱼精,刚刚得了一对双生子,明日要宴请湖中诸妖前去庆祝,你们若是想去,我就带着你们一块儿去凑个热闹。”

  “好啊!”福娃与句芒齐声答应。

  “这样的热闹我们是一定要去凑的,这回可要长长见识,我到要看看这‘云梦湖’中的精怪到底都长什么样子。”福娃一脸兴奋。

  三人越说越是高兴,殿内一片详和。

  明月高挂,又是一个晴朗的夜。

  碧色的湖面雾气缭绕,透出丝丝暖意,想来湖里面的鱼虾精怪此时也正睡的酣畅。

  福娃拉着句芒,二人在湖边慢慢走着。

  “青莲姐姐的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好。”福娃忧心地说道。

  “亿万年的修炼,从混沌初始、天地鸿蒙,到现在三界分明、有规有距,青莲姐姐很不容易。,这么长的时光一直坚守初心,修炼法器也是不遗余力,她比咱们更有毅力,做事也更加坚定。时光催人老,不知咱们的生命是否会有尽头。好在魔君一直陪在青莲姐姐身边,这亿万年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中有人相伴,才不会寂寞,魔君是青莲姐姐生命中的一抹亮色。”句芒不禁发出感慨。

  福娃正听得入神,冷不防被句芒一把拽住,一股劲力把她拉到旁边假山后面,刚要开口询问,忽听有女子的声音隐隐传来。

  原来是湖边柳树下,湖水氤氲中有两个侍女在沐浴嘻闹,只听其中一个侍女道:“殷殷,君上今日回来,可到你那儿去了?”

  另一个声音,应是叫做殷殷的答道:“不曾,今日有客来访,君上怎么可能到我这儿来。”

  许是接下来说的话见不得人,二人声音越来越小,福娃凝神施了法才勉强听个清楚。

  “上次君上回来,我见他到了你屋子里,君上走后你身上就多了一个翡翠龙凤玉佩,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得到君上宠幸了,要是不说小心我到仙子那儿去告......。”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捂住了嘴。

  “巧巧,你可千万别乱说,君上与仙子的感情可是三界出了名的好,你要是敢去挑拨,小心君上饶不了你,仙子也不会放过你!”殷殷开口警告。

  “你看看,你看看,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你自己就慌了。若真是没什么,又何必这么心虚。可说实话,如果真能得到君上的恩宠,我想这三界内的女子,应该都不会拒绝,毕竟像君上那样位高权重又温柔多情的男子可不好找。如果你和君上之间没有什么,我也不会去枉做小人,即使你们之间有什么,凭咱俩的关系,我也不会出卖你的,放心!”叫做巧巧的侍女说完,就听不见二人再有说话声,只有撩起的湖水哗哗响了一会儿。不久,岸上传来一阵窸窣的穿衣声,接着有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是那两位侍女沐浴之后离开了。

  福娃看向离去的二人,喃喃道:“看来君上好像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专情。”

  “毕竟是位高权重的魔界之主,有女子爱慕也属正常。”句芒出言开解。

  福娃收回目光,望向句芒,表面严肃地道:“如果魔君不能对青莲姐姐专一,他们之间又没有子嗣,你说魔君会不会在外面另有家室?”

  “这到没听说,据传言魔君这万年来一直洁身自好,身边并没有任何女子,虽未迎娶王后,但青莲姐姐已是三界公认魔君的女人,地位也与王后一般无二,只是还没有王后的名分,但你听青莲姐姐的意思,她好像并不在意名分之事。”句芒仔细向福娃解释。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青莲姐姐看似柔弱,实则性情刚毅,又心地善良。若是哪日得知魔君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你说会有什么后果?”福娃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句芒面露苦相,道:“还未发生的事情,我怎会知道。还是不要多想了,青莲姐姐这么大的人,应该有自己的决断,如果魔君哪日真的对不起青莲姐姐,不管她做什么决定,咱们都是站在她这一边。好了,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到冥河的集市去逛,要养足精神才好。”

  这一夜,福娃睡得并不好,两名侍女的话一直在她脑海萦绕,像魔君那样的人,怎会只中意青莲姐姐一人?天帝帝俊后宫就有羲和、常羲、娥皇三位王后,羲和为帝俊生了十个儿子、常羲为帝俊生了十二个女儿,娥皇也为帝俊生下一儿一女,同样身为帝君的罗睺,身边又怎会只有一个女人,且无子嗣,这太奇怪了!福娃越想越是担忧,竟是一夜未眠。天光大亮之时,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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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小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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