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最后还是在一个护工的帮助下,找到了郑逸舟的病区。
当夏安安看见郑逸舟那一块小小的隔间已经被蓝色的床帘从四周完全的拉拢住,一点看不见里面郑逸舟的实际情况。
夏安安觉得自己脚上像是绑了几十斤的铅似的,重的一点都抬不起来,但是夏安安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够退缩——郑逸舟现在这个时候,是最需要她的。
现在的夏安安觉得自己之前在意的事情真是可笑的多余,什么穆雍容是害自己的父母失去生命的凶手,什么担心当她以后真的把穆雍容送进监狱之后,郑逸舟会怨恨自己,又或者是害怕有朝一日,她和郑逸舟的爱情因为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而被消磨殆尽。
——都是胡扯!
夏安安的手被她咬着牙,强行的抬了起来,带着分明的颤抖,她的指尖触摸上了那薄薄一层的阻挡的帘子。
她不由自主的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那点布料,并且在心中暗暗祈祷:‘老天啊,求你……哪怕一次,听见我的请求,求你让郑逸舟能够活下去。’
眼泪从夏安安的眼睛中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这一幕在急救室中永远都是最常见的事情,因此并没有什么人对现在满脸泪水的夏安安报以奇怪的目光,如果有的话,那些目光中也是怜悯。
‘唰——’的一声,夏安安咬牙将病床的床帘子拉开了,映入夏安安眼中的那一幕,让夏安安在透过重重泪雾看清之后,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双腿一软,硬生生的跪在地上。
夏安安看见她最爱的男人,那个愿意给她全部信任和爱意的男人,现在正满脸满身的鲜血躺在病床上。
“逸舟……”夏安安眼中脸上全是泪水,她嗓子中间像是含着一团火球似的烧的她声带生疼,念出郑逸舟的名字的时候,夏安安的声音听起来嘶哑极了。
只见夏安安像是忽然醒过神来似的,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郑逸舟的病床边,大声的呼叫着医生护士,但不知道为什么,医生和护士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情绪完全崩溃的夏安安显然并没有发现这种异常,她仅仅只是在没有医生和护士过来救援郑逸舟之后失声痛哭,夏安安紧紧的抓住郑逸舟的手,她跌坐在病床边的地上,泪水全然沾湿了郑逸舟的手背。
“你们救救他呀……”夏安安见始终没人过来,以为是因为郑逸舟的情况太严重了,已经被判了死刑,夏安安哭的哽咽不止,说话含混不清,但一刻也没有放弃试图把医生喊过来:“我丈夫还有心跳的呀,你们快来救他,求求你们了——”
这一刻,夏安安对所谓的尊严,自尊以及她一直以来的执念都可以毫不在乎了,她愿意放下这些虚名,只要有谁能够把郑逸舟救活,把郑逸舟还给她就好!
夏安安柔软的唇贴在郑逸舟的手掌上,对郑逸舟全部的爱和对自己的自责全都无法抑制的从身体里冲了出来,这段时间以来,夏安安倍受矛盾的折磨,她曾经还因为痛苦而怨怪过郑逸舟。
但是当生离死别终究来的时候,夏安安才发现,郑逸舟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完全不能舍弃的男人,郑逸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夏安安生命中的天和地。
但是现在却好像已经一切都晚了。
夏安安伏在郑逸舟的手边痛苦,所有的泪水都是她的悔恨——为什么不好好珍惜那些能够和郑逸舟在一起的时间,为什么要这么固执的离开郑逸舟?!
甚至夏安安觉得自己就是凶手,要不是她执拗的非要离开郑逸舟,郑逸舟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对的……夏安安在心中怆然的想着:‘你自己就是害了郑逸舟的凶手!’
现在已经对外界完全没有感知的夏安安毫无能力,只能够用她的眼泪忏悔,沉浸在自己情绪之中的夏安安,一点都没有发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其实已经睁开了眼睛,注视了夏安安很久。
而稍远出,穆斐和气喘吁吁的皇甫凌看着这一幕,心中都有很多复杂的感情。
穆斐看着郑逸舟和夏安安两个人,忽然是彻底的释然了,曾经穆斐以为,她会一直喜欢着郑逸舟,但喜欢的同时,穆斐也做出了不会和郑逸舟告白的决定。
穆斐知道郑逸舟对自己的感情,也知道和郑逸舟说的话,除了让郑逸舟感到困扰之外,再不回有别的,预期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这样至少还能够一直待在郑逸舟的身边。
后来知道郑逸舟结婚的消息,在没有见到夏安安的时候,穆斐承认自己是极度嫉妒夏安安的,可是当真的认识了夏安安之后,穆斐不得不承认,郑逸舟需要的是夏安安这种有温度并且能够温柔待他的女人。
仅仅这一点,穆斐就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就连穆斐自己都是生活在冰冷冷的世界里面,自己都快要溺亡了,拿什么去温暖郑逸舟?
所以穆斐干脆就一直做郑逸舟和夏安安的朋友,看着他们幸福,穆斐觉得就已经很足够了。
但是,当一直追求她的皇甫凌忽然说出要结婚的事情之后,穆斐就知道她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喜欢郑逸舟了,她已经在皇甫凌几年如一日的坚持追求下动摇了。
不肯妥协,只是因为不肯放弃那个还以为她在执着的深爱着他人的自己。
穆斐看着哭泣的夏安安和安静的注视着夏安安的郑逸舟,终于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喂……”站在穆斐身边的皇甫凌屈肘碰了碰穆斐,他一路跑过来,感觉自己说不准还会比郑逸舟先过去,但是见到站在护士台边明显是在等他的穆斐,那一刻皇甫凌觉得自己还能再去跑个五公里都没问题。
但是当皇甫凌听见穆斐接下来说的话之后,就恨不得立刻去吧郑逸舟扔进河里喂鱼。
“逸舟没事。”尽管穆斐脸上看起来也是很无奈的样子,但是很明显是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就是好几天休息不好,开车撞进了绿化带,头破了,护士弄错了人,以为逸舟是另一个和他前后脚送进来的车祸情况很严重的伤者。”
“好的。”跑的面红耳赤的皇甫凌很冷静的答应了一声,随即转着眼睛四下寻找。
穆斐看的好奇,问道:“你找什么呢?”
皇甫凌气还没喘匀,但还是憋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刀呢,我找把刀,然后送郑逸舟进抢救室。”
也不枉他像个疯狗似的一路狂奔,疯狂跑完这差不多两公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