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雍容被郑逸舟牵制住了两只手腕,嘴里面骂骂咧咧正准备上脚去踢郑逸舟的时候,就清晰的看见郑逸舟目光中一冷,紧接着,穆雍容就觉得手腕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这种疼痛让穆雍容忍不住顿时惨叫出声。
郑逸舟看着面前自己的母亲,有一瞬间的可怜,也有对穆雍容的憎恶。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
郑逸舟的视线中出现的穆雍容是愤怒的、气急败坏的、口不择言的,甚至郑逸舟仔细想一想,似乎这么多年,从他有记忆开始,郑逸舟眼中的穆雍容就是这样,有时候还是嫉妒的、是充满酸意的。
他也见过自己同学的母亲,或许也是会有穆雍容这一面,但是至少郑逸舟看见的那些身为母亲的女人,都会是笑着的,看起来温婉好脾气,说话永远轻声细语。
而穆雍容,即便是看见郑逸舟带着同学回家,脸上都是冷冰冰毫不在意的样子,并且永远都不会多和郑逸舟说一句话——她还着急赶着去商场买新款品牌包和衣服,或者是去美容院做高级护理。
这就是穆雍容和郑逸舟这对母子之间,这么多年以来的相处模式。
小的时候,穆雍容对郑逸舟没有呵护和关心,永远都是冷眼旁观着郑老爷子教训他,等郑逸舟长大了,开始管理郑氏的产业了,穆雍容就变成了只有问郑逸舟要钱的时候,才会好言好语、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
甚至在钱到手的下一刻,穆雍容就会立刻变脸,就像是多一秒,穆雍容都觉得这是折损了她的尊严。
但其实,穆雍容的尊严,早就在一次又一次开口伸手问郑逸舟要钱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偏偏穆雍容还毫不自知,除过要钱之外,还非要在郑逸舟面前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所谓‘母亲’的威势。
郑逸舟觉得,这样的穆雍容可笑又可怜。
而穆雍容,那痛感过去之后,双目赤红,整张脸皮都像是因为愤怒而垮塌下来,颤抖不止。
“我是你妈!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穆雍容再一次,不断的向郑逸舟重复着这句话,但是这句话现在对郑逸舟其实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你是生下我的人。”郑逸舟纠正着穆雍容刚刚怒吼着说出的那句话中的语病,声音没有受穆雍容的影响,有任何一点波澜,接着郑逸舟继续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离我的家庭远一点!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是再多的想法,我也劝你打住!”
郑逸舟每一个字都说的没有一点犹豫,也完全并不在意穆雍容听见自己说完这些话之后的反应,整张面孔板的冰冷而阴沉,郑逸舟幽深的双眸中透出一股危险的目光,在收紧攥着穆雍容手腕的手掌的时候,压着声音说道:“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尽管手腕被郑逸舟攥的发疼,但是比起手腕上面的疼痛,穆雍容更加害怕的是郑逸舟和她说话的那种语气,就好像是因为自己不断叫嚣而隐有怒火的雄狮,此刻正在自己面前,露出了锋利的獠牙,目光凶恶的盯着她。
这让穆雍容瞬间就用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正是这一刻,穆雍容才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的,已经不再是面对自己的冷言冷语或者嘲讽辱骂的时候会不知所措的小男孩了。
穆雍容能够让自己在医疗美容的作用下,看起来年轻十几岁,所以她在这种迷惑下,理所应当的忘记了自己已经在慢慢老去的事实,也忘记了郑逸舟长大的事实。
现在在穆雍容面前的,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并且心智过人、手段强硬的男人了!
郑逸舟看见穆雍容的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他就是要让穆雍容看清楚现实,看清楚现在郑家当家作主的人,和她不是她臆想中的母子情深的儿子,而是一个饱受她冷暴力摧残多年,终于长大成人的男人。
郑逸舟就要要捏碎穆雍容那些不切实际的梦,让她能够安安生生的在郑家老宅自己生活,不再兴风作浪。
男人松开了紧攥着穆雍容手腕的那只手,而下一秒,穆雍容就像是浑身脱力一般的,在郑逸舟的面前跌坐在地上。
穆雍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竟然出现了泪痕,或许是在郑逸舟的刺激下想到了这么多年以来身为母亲的失职和对郑逸舟的亏欠,也或许仅仅是因为郑逸舟今天对她的羞辱。
郑逸舟想了想,还是觉得后者比较实际,毕竟穆雍容可从来不是一个会反思的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反思过,郑逸舟也不指望穆雍容今天会。
郑逸舟居高临下的站着,看着自己的母亲狼狈的跌在地上,他并没有伸手去扶一把,甚至连目光都冷的像是化不开的冰一样。
“我言尽于此。”郑逸舟觉得自己和穆雍容所有假装平和的表面,在今天之后都不用继续伪装了,甚至如果不是郑老爷子也在老宅中住着,郑逸舟就只想每个月给穆雍容把赡养费支付之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穆雍容就像是一块阴霾,在郑逸舟的头上笼罩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假装平和的母子关系终于被撕裂之后,郑逸舟才觉得自己头顶上面笼罩的阴霾,好像渐渐消散了一些。
郑逸舟不由自主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心上莫名仿佛卸下一块巨石重担似的轻松自在。
穆雍容的目光和头,随着郑逸舟迈开的步伐移动扭转到门口,她看着看着,忽然就像是一个从神游中惊醒的人似的,五指紧握,连指甲掐破了掌心都毫无知觉。
她一向尖利高亢的声音此刻嘶哑无比,就像是一只垂死的鸭子似的发出呕哑难听的声音,在老宅的大厅中活生生撕裂出一个缺口。
穆雍容对着郑逸舟吼道:“郑逸舟!!你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