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周一直没敢回家,他怕自己再伤害到夏安安,所以这一周以来,他都是住在皇甫凌的公寓里。
而原本一直住自己家老宅的皇甫凌,像是闻着肉骨头的狗一样也颠颠儿跑来,住着不走了。
郑逸周觉得皇甫凌就是专门过来看热闹的,要撵他走。
可人家皇甫大少爷腿一翘,摆个二郎腿抖抖,脸上拽出一个嘚瑟表情,一句话堵得郑逸周倒是无话可说了。
皇甫大少爷说:“朋友,你脚下的这块地板所属的房子的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我都没有告你非法闯入,你怎么这么大的面子,就让我走呢?”
于是郑逸周难得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在皇甫凌颐指气使的嘴脸里忍受了七天,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回自己家了。
临走前,本着自己不舒服别人也别想舒坦的报社心理,郑逸周看着皇甫凌,阴恻恻的说道:“穆斐最近在和一个混血帅哥谈恋爱,听说对方年轻有为,资产也是世界排名前三十的。”
皇甫凌的颐指气使的劲头没了,瞬间成了丧眉搭眼的模样。
郑逸周毫不同情,给自己好兄弟又一个致命一击:“你不知道?你去她朋友圈看看。”
郑总裁心里的恶气顺畅了,扬眉吐气的开车打道回府,留下皇甫凌手忙脚乱的去看穆斐朋友去,却发现自己被屏蔽。
那边皇甫凌如何,暂且不提,而这边郑逸周回家,门一打开,直直对上夏安安那双眼睛的时候,郑逸周心里又沉重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要和夏安安说什么,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可说,那天她已经在陈瑾面前摆出了很明显的态度给他看。
自己还何必再上赶着,非要让大家彼此颜面难堪呢。
在皇甫凌那边住的几天里,郑逸周反反复复想过,最终他是想明白了,其实问题不是出在他强迫夏安安的那一晚。
他早该有所察觉,从国外回来之后,夏安安就不对劲了。
他们之间,最跨越不过去的鸿沟,就是当年彼此父母之间的恩怨,自己的母亲毁掉了夏安安的家庭,那也活该自己能被夏安安折腾的心痛欲绝。
累了。
郑逸周是真的累了,夏安安又何尝不是呢?
于是这回,郑逸周想,怎样都好,只要夏安安高兴,就够了,不必把她困在自己身边。
“我爷爷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郑逸周很突然的开口和夏安安说话,夏安安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她心里还打着鼓,但明明她自己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告诉陈瑾,自己要放手了。
夏安安对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也就七天不见,再见到,就开始心猿意马。
“嗯,打过电话了。”夏安安垂下眼睛,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但其实也是紧张。
可有时候,误会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夏安安是因为紧张而发出这样干巴巴的声音,但听在郑逸周耳朵里,被郑逸周所想的,确实夏安安并不愿意搭理他。
“嗯。”于是郑逸周的声音听起来也就瞬间冷淡很多。
他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这样尴尬了一会儿,郑逸周才一声不吭的回了卧室。
夏安安踌躇不安的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她低着头,手上不自觉的就扣着指甲面,这是她紧张起来就会有的动作。
她的耳朵一直支棱着,留意着卧室里面的动静,但让夏安安失望的是,卧室里简直就像是没有人在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
又再等了等,心里实在忐忑的夏安安,悄悄的穿上拖鞋,慢慢的磨蹭道卧室门口站定。
她看见郑逸周正在衣柜前收拾着自己的日常衣服,一瞬间,夏安安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但很显然,她自己无法彻底欺骗自己的心,应该是应该,但夏安安分明在那一刻,心里痛的像是被谁拿刀狠狠地割下一块肉似的。
他终于决定要走了,也是,郑逸周能忍受她到现在,确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夏安安心里默默的想着,但还是开口说了话:“你……没别的要说的了?”
郑逸周闻言停下了动作,眼睛转向夏安安,眼神里分明是不太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我是说……”
说什么?
夏安安自己也不知道,她简直恨死了现在自己这种优柔寡断的模样,从前的夏安安呢?有一是一,干脆利落的夏安安呢?
郑逸周看着夏安安脸上的茫然无措,又见夏安安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衣服看,也慢慢反应过来夏安安的意思。
他把那些衣服放在床上,又继续慢条斯理的整理起其他的,“我们现在不太适合继续睡一个房间了,我就先把东西放在客房,这样晚上就不打扰你了。”
——不要!
夏安安分明听见自己心里是想这么说的。
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对着郑逸周弯了弯嘴角,尽量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她对郑逸周说道:“好啊。”
夏安安觉得自己的荒唐应该结束了,必须结束了。
她脚下微微动作,却在刚转过身,就因为郑逸周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而停了下来。
够了,夏安安,现在就走开!
她的理智总在试图将她往正确的道路上引导,但是夏安安很没出息,永远都会败给感性。
“喂。”
郑逸周的声音在讲电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低一个音色,然后就会显得格外有磁性了——这些,都是夏安安一点点挖掘出的小秘密。
夏安安看不到郑逸周的神色,于是只能通过听他说话的声音来判断他现在的情绪好表情。
“嗯,我是故意的。”
郑逸周的声音听起来意外温柔,夏安安觉得这样讲话的郑逸周熟悉又陌生,从前,这是她的专属。
和郑逸周正在通话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男人应话的时候,语调里分明就有一种愉悦的情绪,“谁叫他明明看见我心情不好,还要凑上来。”
夏安安感觉到了嫉妒,她想像以前一样,能够理所当然的问郑逸周在和谁讲电话。
与此同时,夏安安听到心里那个理性的自己冷笑着呵斥道:“夏安安,你怎么这么犯贱。”
夏安安背对着郑逸周,紧紧握住双手,在心中附和。
是啊,她可真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