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妈，我爸才是真心为你好的人，你怎么就不懂呢？”
我猛然转身，女儿拿着行李箱走进来，现在的她扎着马尾，青春洋溢。
比前世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的样子好得太多太多。
我心里涌出无尽的酸楚，眼眶泛红的上下打量着女儿。
女儿拿出纸巾给我擦掉眼泪：“爸，我支持你，这钱绝对不能借。”
我手颤抖着摸着她的头，平复下心情拉着女儿离开。
前世，她刚高考完没多久，突发心梗差点丧命。
那时我在外地出差，她一个人在医院给我打电话：“爸，我没事，明天就出院了。”
她极力保持平静，可我还是听出来她声音中的害怕。
我急忙赶回来，医生告诉说，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那一瞬间我的天都塌了。
重活一世，我一定不能再失去女儿。
女儿是后天性心脏病，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我二话不说，带着女儿赶往医院，给她做了全部检查。
充斥在鼻尖的消毒水味和来来往往的家属，都在加剧我的烦躁。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脱力的坐到椅子上。
还好，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只是血脂异常，遵医嘱吃药治疗就可以避免病情恶化。
大吵一架后，家里的氛围就变得很奇怪。
妻子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脸色，然后又做我和女儿爱吃的饭菜。
她想要维护我们的关系，可又无法舍弃娘家。
她对小舅子一家的感情就像是毒品，一辈子都摆脱不掉。
上瘾，最终坠入地狱。
我知道她的性子很难改，唯有以毒攻毒！
我主动示弱：“老婆，那天我不该对你发火。”
妻子眼睛忽地红了：“是我不好，爸妈刚去世，我就……”
“是我没考虑你和女儿的感受，我以为你们……”
她头埋得很低。
我知道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我笑着岔开话题。
“我买了房子，离女儿学校很近，咱一家三口搬过去！”
“环境好，安全又便利，女儿进入高考，不仅学习上，身体上也得照顾好。”
她猛地抬头，着急得抓住我的胳膊：“钱你都买房了？”
“那小航买婚房不就没钱了？”
我看向她，嘲讽道：
“只有你觉得你弟没钱买房，你爸妈怎么会不给他钱？”
我以为这样做能打消他们的念头。
没想到第二天，女儿就着急得给我打电话：
“爸，你快回家，我妈把房产证拿走了。”
“我偷听到她和舅舅打电话，说要找人做抵押。”
7、
我心中烦躁，妻子还是无法脱离小舅子的控制。
昨天她还问我搬到新房子，旧房子怎么处理。
我只想断绝和小舅子一家的关系，直接说：“卖了呗。”
那时她还说，卖了太可惜。
今天就要抵押房子了，可我清楚这点子绝对不是妻子那脑子想出来得。
肯定是小舅子一家怂恿的。
我直奔女儿给我发的地址。
一进门就看到小舅子着急的在门口踱步。
我没理他，朝着妻子过去：“你抵押房子怎么不和我商量？”
她心虚地不敢看我：“我听说把房子抵押了能拿钱，而且房子还是咱的。”
“这比卖了更划算。”
我被她的异想天开气笑了。
一旁的女儿忍不住说：“妈，我都说了，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
“这房子抵押给你的钱，是要收回的，而且还有利息。”
“咱要是钱花完了，还不上款，房子就得赔给别人。”
“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妻子神情骤变，瞪着女儿反驳。
“你个小孩懂啥，你舅舅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坐在一边冷声道。
“沈航是不是说借抵押的钱买婚房，之后还给你？”
她一听这话，气焰消下去。
“小航不会骗我，他会还钱的。”
8、
我被气得气血上涌，吼道：“你心里只有你弟！”
“我和女儿的话都会害你是吗？偏听你娘家的话！”
“要不要我当面问问你那好弟弟！”
小舅子被保安拽进来。
站在我面前依旧横得不行，理直气壮。
“是我让我姐把抵押房子的，把钱借给我，这样我就不用还利息了。”
“我姐也没损失，我又没向你借钱，你管得真宽！”
我额头青筋暴起，声音森寒。
“这年头什么都涨价，就是人越来越贱。”
“你也知道有利息，怎么不抵押你爸妈房子？”
小舅子像被戳到肺管子跳脚：“那可是要背一身债的。”
“你有新房子，有地方住，我抵押了，我爸妈就没地住了。”
我冷笑一声，直接揭穿最后的遮羞布。
“听听你好弟弟说的话，他明知道抵押房子会背债，没地方住，却还骗你抵押。”
她怔愣住，我以为她看到了小舅子的自私，会认清人心。
没想到她只是沉默了片刻道。
“我们有新房子，反正有地方住，我们就把房子抵押了吧，钱借给他……”
我对她失望透顶。
以为妻子只是无脑，却忘了里面藏着致命的扶弟魔本质。
小舅子乐呵呵的夸妻子是最好的姐姐。
我脸一沉，从她手里夺过结婚证，房产证。
“你要扶弟可以，别拖累我和女儿。”
“你弟休想再拿走咱家一分钱！”
小舅子见我和女儿要走，拎起板凳朝着我俩冲过来。
“顾辉，这是我家的事，你丫的找打。”
9、
我将女儿护在身后，一脚踹在沈航肚子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气恼地大骂：“TMD，你居然敢打我。”
我笑了笑，上前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掰。
他嚣张的气焰顿时没了，尖叫着求饶。
妻子担心的阻拦：“别打了，顾辉快松开他。”
我失望的看了一眼妻子，起身离开，带着女儿回家。
再待下去我怕忍不住弄死他。
我想了想，给朋友李飞打电话，他人脉广，顺利的联系上了刘哥。
刘哥是放高利贷的。
身为姐夫，小舅子太浑，我得帮帮他改正。
第二天我和妻子回岳父母家吃年夜饭。
我刚坐下，一家子亲戚就开始讨伐我。
岳母说：“现在小辉真厉害，当姐夫的打小舅子。”
“早知道，就不该把娇娇嫁给你。”
二姑冷哼道：“人啊要有良心，不就是一点钱，借给小航就是了。”
只要一有事，二姑就会跳出来帮腔。
她儿子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不借？还不是怕打水漂。
我放下筷子：“二姑，我听岳父说想找你借钱买婚房，这不凑巧了。”
我看向岳父。
“二姑都来了，您以前可帮衬她不少，不就一百万，二姑肯定会借。”
二姑瞪我一眼，拿起包说还有事赶紧溜了。
大姑尖酸的瞪我：“唉，现在小辈都要骑长辈头上了。”
“以后老了，岂不是呼吸管都敢拔。”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在座对我横眉冷对的众人，冷哼一声：
“也不能全怪子女，有的人为老不尊，知三当三，子女肯定嫌丢人。”
五年前大姑和隔壁老李勾搭上，被大姑父捉奸在床，大闹一场离婚。
她儿子嫌她丢人，结婚都没让她去，我的话就是一根针扎她心上。
气的她把手里吃完玉米棒朝我砸：“我呸，MD。”
我反手丢到她身上：“垃圾就该和垃圾待在一块。”
二叔是个暴脾气，抬手要打我，我一把握住：“二叔，别什么都管。”
“你有时间先管好你出轨的儿子，小三孩子都一岁了。”
我站起来冷眼扫过众人：“我不欠你们，别在这里道德绑架我。”
“你们一个个这么起劲，直接凑钱给沈航买房好了，一百万不多。”
“一点小钱而已，都大度些，反正小舅子借了不会还。”
我直接和他们撕破脸，妻子闻言，急忙出来一个劲的对他们道歉。
“大姑，二叔，对不住啊，小辉胡说的，爸妈你们也别生气。”
谁知，岳母直接把我们两人推了出来：
“滚，沈娇我们家没你这个女儿！”
门被重重地关上，妻子戴着围裙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外。
10、
看着她悲痛的样子我无奈的叹息，心中泛起心疼。
可他们一家就是寄生虫，寄主不死，根本不会罢休。
她恨我，怨我，我都认，至少她能活着。
三天后我的鱼上钩了。
刘哥速度很快，他很会拿捏贪得无厌的人。
小舅子本就被人蛊惑赌博，还贷款想玩一把大的。
可赌博就和吸毒一样，会上瘾，结果就是他在刘哥的场子玩嗨了。
岳父岳母劝了很多次，都被小舅子连推带骂的赶了出来。
最终他欠了一大笔钱，搞起了诈骗，惹到当地的地头蛇被抓。
对方绑了沈航，要将他丢海里喂鱼，岳父岳母可不舍的唯一的儿子没了。
哭着求着让对方留情，最终两人把房子卖了，拿一大笔钱才把人救出来。
小舅子回来后下跪说会改。
只是他们仍旧不死心的将希望寄托到未来儿媳妇身上。
毕竟小舅子说了，他娶的可是有钱人。
11、
我时刻关注着他们一家的动静。
没想到小舅子居然哄得那女孩生米煮成了熟饭，怀上了孩子。
女孩父母不得已将女儿嫁给他，只是没婚房不行。
没多久岳父母一家就来了，这次倒是客客气气的。
“小辉，上次是爸糊涂，一喝酒就发脾气，你别记恨爸。”
岳母难得的没从我家拿东西，主动拿来果篮。
“你工作辛苦，多吃点水果，进口的可贵了。”
小舅子笑呵呵的递过来请帖：“姐夫我们今天专门给你送请帖的。”
我站在门口，没接请帖。
他们什么心思谁不清楚，送请帖是假，要钱才是真正的目的。
“婚宴我可去不起，娇娇没在家，我也不想和你们废话。”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没钱，不借。”
他们三人的脸色骤变，想要怒骂我的话，在我凌厉的眼神下生生咽了回去。
下午妻子回来时郁郁寡欢。
我蹙眉询问：“怎么了？不舒服？”
她支吾了半天才说：“没不舒服，就是我弟马上要结婚了，下周三……”
我看了眼发给李飞的信息。
“我知道，你想去我不拦你，但我不会去。”
抬眼就见她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装作没看见，她不开口我也不问。
突然想到新房装修完了：“对了，我下周出差，你有空去新房看看。”
“碧水湾二十栋0816，密码发你手机上了，装修好了，你收拾收拾可以搬过去。”
她这才回过神，接过钥匙：“好。”
女儿突然说：“妈，你可别犯糊涂。”
妻子吓得手里钥匙掉在地上，连忙摇头：“不会，妈清楚。”
妻子把我送到高铁站，等她一走我就打车去了碧水湾。
12、
我给李飞发了信息：“周三大戏上演，让你看看热闹。”
周三确实很热闹，我和李飞看着小舅子得意洋洋地接亲，送亲。
十几辆婚车，带着乌泱泱地亲戚到达小舅子的“婚房”。
我从手机监控看着他们把一屋子酒洗劫一空。
七大姑八大姨把屋内值钱的东西往包里放。
仅仅几分钟，干净整洁的新房就成了垃圾场。
妻子站在一旁阻止他们拿东西，劝说他们小心点。
可小舅子、岳父岳母哪里会考虑这些，招呼着亲戚们又吃又拿。
还指责妻子不懂事。
“娇娇，妈好不容易给你机会缓和关系，你还苦着脸。”
妻子紧张的额头冒汗：“这是顾辉花心思装修的，不能弄坏了。”
岳父冷这张脸：“你弟大喜的日子，别提你家那个混账男人。”
小舅子走上前，伸手就说：“姐，今天我结婚，你给我准备的红包呢？”
妻子连忙从包里拿出红包：“给，姐早就准备好了。”
小舅子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把红包拆了，里面一叠红钞票。
“姐怎么才两万啊。”
“你故意给这么少下我面子呢！”
他声音拔高，亲戚都围过来看。
妻子站在中间解释：“这是我全部的存款。”
大姑，三姑全都嘲讽道：“不是说你老公对你最好吗？”
“怎么，他不舍得给你钱花啊，就两万，真抠搜。”
小舅子愤愤道：“你可是我亲姐，两万可说不去。”
妻子连忙解释：“我钱都给咱爸给你办酒席了啊。”
小舅子闻言怒了：“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娶媳妇全靠你了呗。”
妻子连连摆手：“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火候差不多了。
我拨通110：“你好，碧水湾二十栋0816有人入室偷盗……”
13、
十分钟后，刘哥带着一群警察闯进去。
原本热闹的婚礼，顿时炸了锅，一屋子人都被警察绳之以法。
藏到包里的，揣到怀里的东西都被刘哥搜了出来。
大喊冤枉的人全都被警察带走。
小舅子急忙解释。
“这房子是我姐借给我们办婚礼的，没有入室偷盗。”
“是她带我们进来的，我们给了红包的。”
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将矛头指向妻子。
“就是，她和她丈夫闹矛盾，这才带我们来的。”
顿时所有人都将脏水泼向妻子。
“都是她的错，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住，肯定都是顾辉搞的鬼。”
“你们要抓就把顾辉和沈娇抓走。”
妻子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亲弟弟，崩溃大吼。
“你胡说八道，是你找我哭诉你没婚房结婚，让我把新房借你结婚。”
“你还给顾辉泼脏水！”
妻子看着一群丑陋的嘴脸大哭：“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啊！怎么这么心狠！”
可警察的一番话更让众人震惊。
“房子的户主姓刘。”
小舅子错愕的大吼：“什么！”
警察蹙眉解释：
“我们已经向顾先生确认，他的房子是二十栋0819，而刘先生的房子是0816。”
“我们查了监控，是你们撞到门，导致门牌号掉落，成了0816，你们找错房子，毁坏了主人的财物。”
警察把整理的物品清单递过去。
“刘先生已经让律师起诉了，你们都跟我们走一趟。”
众人如同被泼了冷水，成了哑炮。
监控上显示的很清楚，是岳父转身撞到了门，然后就打开了门。
小舅子大喊大叫：“房间走错，那为什么密码还能打开？”
14、
我笑着关掉手机。
密码当然是设计的一环啊。
热闹的婚礼结束，最终所有亲戚获得了警局一日游。
担上了几十万，上百万的赔偿。
妻子哭着给我打电话去保释她。
一路上哭着骂小舅子没良心。
一到家，我直接拿出了离婚协议：“离婚吧。”
妻子愣住，开口声音都在颤抖：“为……为什么？”
我失望的看着她：“我以为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会改，多为女儿考虑。”
“可你没有，你整颗心都扑在你弟身上。”
“缺啥你都给买，无论要求多过分你都应下。”
“这房子是我辛苦干活给晓晓买的，给她上学用的，你弟一说你就拿走了。”
“你问过晓晓吗？问过我吗？”
“我们结婚多少年，你就拿我们的东西舔了他们多少年。”
“但凡你和我说，还能闹成这样？”
我气的双眸猩红：“他们把责任都推给你，几百万我们怎么还？”
“我就算干活干到死都赚不到几百万。”
“难道你还要晓晓辍学打工，毁掉她的未来吗！”
我无力的看着她：“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离婚，你回去和你弟过一辈子吧！”
前世我爱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想过离婚。
可是一味的包容没有用。
妻子颤抖的手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泪流满面的道歉：“对不起。”
“顾辉，是我对不起你和晓晓。”
我没有再看她，起身离开。
我没有签字，也没想离婚，只是事到如今，还差一把火。
我清楚小舅子他们的德行，也清楚妻子的性子，她肯定会回去。
这一次我要她彻底看清她所谓亲人的真面目！
15、
妻子失魂落魄的回了娘家。
可门都没进去，岳母拿着扫把轰人：“滚！”
“扫把星，我儿子大好的喜事都被你丈夫霍霍了。”
“买来的就是养不熟，我就不该选你当童养媳。”
“当初我该把你活活冻死！”
“要不是顾辉有钱能帮衬小航，你以为你能嫁出去，能过得这么好。”
“我呸，白眼狼！”
妻子被岳母的话震惊的身形踉跄，面色惨白：“我……我是童养媳？”
妻子冲上前想进去，想问清楚真相。
小舅子直接举着棍子出来：“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我找准时机，拿着铁棍挡住，用力踹向小舅子。
他恼怒的冲我扑过来：“他妈的我弄死你！”
我挥着棍子朝他身上砸，一边打一边骂。
“一个男人没本事才靠女人养活，垃圾玩意！”
小舅子抱头求饶，岳父岳母都不敢上前，只能哀嚎着怒骂我不得好死。
看着沈航肿的和猪头一样的脸我笑了，心满意足的带着妻子离开。
16、
三天后，我听说小舅子欠了巨额高利贷被追债人折磨死了。
满嘴的牙被一颗一颗拔出来，锥子砸碎腿骨，丢到狗窝后惨死。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而岳父岳母整日被追债人恐吓，门上都是猪血，家都不敢回，东躲西藏流落在外。
刚好赶上一场大雪，他们被冻死在了街头，据说死前还和狗抢吃的。
妻子受惊过度，发起高烧，住进了医院。
烧退后她抱着我和女儿痛哭。
她说，对不起我和女儿，让我们受苦了。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她过去的记忆。
她被人贩子拐卖，沈家人花钱买了她，当沈航的童养媳，当牛做马的照顾沈航。
她知道自己不被重视，可她太渴望亲人的爱了，选择遗忘了悲痛的真相。
她心甘情愿的被PAU，全心全意的付出，只想融入那个家。
可快四十年了，沈家还未曾当她家人。
后来我告诉她，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女儿心脏病发，因为借给小舅子一百万，求救无果，女儿惨死。
而她被哄骗贷款，卖到缅北惨死。
我也因为还不上贷款被丢十几只狼狗啃咬惨死……
她痛哭流涕。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
“我知道你的痛苦，他们不接受你的爱，为什么不给我和女儿呢？”
“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头，我们是一家人。”
她一把抱住我和女儿，泪眼婆娑：“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