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妻为妃：不装了，摄政王每天都想求宠第108章 那又何妨？

谢安然望着宋凛唇边尚未褪去的笑意，忽然有些恍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露出这样鲜活的表情，细碎的笑意将他凌厉的眉眼染得柔和，倒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意气来。

檐角铜铃被北风刮得叮当作响，细雪纷纷扬扬落在他玄色大氅的银狐毛领上，衬得那抹笑愈发清透。

“不过，你笑什么？“

话音未落，庭院青砖上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于飞踩着半融的雪水疾奔而来，腰间佩刀撞在锁子甲上哐啷作响：“禀王爷！谢侯爷抵死不肯认罪，口口声声说从未下毒，方才还。。。。。。“他迟疑地瞥了眼谢安然，“还险些咬舌自尽。“

宋凛指腹摩挲着暖手炉上的鎏金云纹，目光沉沉转向身旁的女子：“王妃要见么？“

谢安然垂眸理了理袖口银线绣的缠枝莲纹，十指纤纤却泛着青白。她转身时发间金累丝步摇纹丝未动，唯有耳畔明月珰在雪色里晃出一痕冷光：“是该做个了结了。“

水牢深处飘来腐朽的腥气，铁链拖曳声混着汩汩水响刺破死寂。

谢远被吊在齐腰深的污水中，发髻散乱贴在青灰的面皮上，嘴唇冻得乌紫，齿关打颤的咯咯声像是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

谢安然望着水中倒影，恍惚看见十三岁那年被推入冰湖的自己，也是这样在生死边缘挣扎。

“给他升起来。“清凌凌的嗓音惊起石壁上的寒鸦。

于飞偷眼觑着宋凛神色，直到对方屈指敲了敲铁栅栏：“没听见王妃吩咐？备上姜汤炭盆毯子！“

侍卫们手忙脚乱转动绞盘时，他解下自己的玄狐大氅裹在谢安然肩上，温热掌心在她肩头稍作停留，转身时袍角在石阶扫过一道暗纹。

铁链哗啦啦收拢，谢远像条脱水的鱼被摔在青石板上。他哆嗦着攥紧侍卫抛来的毛毯，浑浊眼珠死死钉在女儿脸上：“你竟敢栽赃陷害我，我可是你父亲！”

“是啊。“谢安然截住话头，指尖轻轻划过他腕间镣铐，“父亲当年让我拜入鬼手门下时说，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不是淬毒的匕首，是诛心之计。“她忽然笑起来，眉眼弯弯似当年承欢膝下的芷若，“您看，女儿学得可好？”

谢远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宋凛害死你姐姐！你竟与仇人为伍！你疯了么？”

“嘘——“素白手指抵在唇间，谢安然俯身时鬓边金钗垂下的流苏扫过父亲面颊，“父亲演了十八慈父，怎么临了却穿帮了？”她望着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笑意愈发粲然，“阿姐根本没死对不对？那场私奔有孕的丑闻，不过是您舍不得嫡女赴死的把戏。”

谢侯爷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谢安然已旋身走向牢门。纷扬的雪片扑在她脸上，恍若那年肚子饿了头枣子吃被追着满山坡跑打她的湿树枝打到她身上。

雪花裹挟着寒风涌入天牢甬道，谢安然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发颤。

身后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她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正用淬毒的目光盯着自己脊梁。

“你总说庶女贱命。“她踏上最后一级青石台阶，玄色大氅扫过结霜的地面，檐角冰棱折射出幽蓝寒光，“可这贱命今日偏要碾碎你捧在手心的谢氏正统。“

谢安然转身时，雪粒子扑在睫毛上凝成霜花，却浇不灭眼底沸腾的恨意，“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您棋盘上任人摆布的卒子——纵是身死魂消，也要让整个谢氏宗族陪葬！”

牢房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刺耳声响。谢远枯槁的手掌死死扣住铁栅，指节泛出青白色：“你以为能逃出老夫掌心？”他忽然发出夜枭般的冷笑，凹陷的眼窝里闪过精光，“当真以为救下的妇人是你生母？谢安然，你和你那蠢钝的娘亲一样天真！”

呼啸的风声骤然停滞。

谢安然扶住石壁的指节瞬间绷紧，腕间青玉镯撞在砖石上发出脆响。

远处传来狱卒换岗的铜铃声，混着雪粒扑簌簌落在肩头。

她忽然轻笑出声，抬手拂去鬓边落雪：“无妨啊。“染着丹蔻的指尖抚过腰间银蛇，“她活着也不肯来见我，有人愿意顶替着施舍点温情——”剑穗上明珠映着雪色，在她眉间投下摇曳光影，“横竖都是赝品，谁又比谁高贵？”

石阶下传来铁器坠地的闷响。谢安然不再理会身后嘶哑的咒骂，抬手推开覆满霜花的牢门。

北风卷着碎琼乱玉扑面而来，远处城楼上隐约传来新岁钟声——这是她及笄以来，头回觉得建康城的冬天不算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