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强垂着脑袋不吭声,他清楚这些人大多都是来看他笑话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过分解读。
“怎么?许老板?你怎么不说话了啊?你有本事继续说啊!你不是挺能耐的吗?那些有钱人都被你哄得团团转!”尖嘴猴腮刺激许文强,许文强这个窝囊废,竟然还不说一句话,让尖嘴猴腮十分恼羞成怒。
许文强听了尖嘴猴腮的话倒没什么反应,不过方慧和张翠花听见了“有钱人”这几个关键字眼,眼睛都亮了起来。
特别是张翠花,她忙忙喊道:“是啊!文强啊!我说你怎么都不回家,敢情是在城里面转了钱嫌我们穷,不想给我们花钱,所以才一个人出走了!”
这个时候本来就是人流高峰期,许文强的客人很多都是这个时候来的,看见这边有动静,哪怕不是许文强的顾客都把脑袋往这边探。
“怎么还是怎么回事?!”
“喏,就是那个做烧烤做得挺好吃的那个乡下人!听说他抛家弃母,现在他妈妈和他弟弟弟媳都找上门来了!”
“啊……我一直以为他人挺好的来着,怎么会是这种人……”
“我也以为,看着这种人老老实实的,谁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样子啊!天!我这些天吃了他做的多少东西啊,现在只感觉胃里一阵恶心!”
……
人群一阵骚动,一些认识许文强和不认识许文强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许文强还是抿着唇没有一点反应,好像这些事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方慧心里一想,许文强本来就有些小钱,现在又在海城市里待了一段时间,怕也是赚了不少钱。
于是方慧一咬牙,也跟着张翠花叫嚷了起来:“是啊哥,你做人怎么能这么没良心!过穷日子的时候我们都是一起过的,现在飞黄腾达了就忘了我们这些乡下亲戚了吗?!”
看戏的众人一片哗然,他们大多都是城里里,知道乡下人有多么多的恶习,却没有想到,连这种最基本的孝顺都做不到。
更重要的是,许文强在这边卖烧烤的时候,他们还因为同情,多多少少地买过许文强的烧烤,现在得知许文强是这种人,他们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被欺骗了的侮辱!
“天呐!这个人还有脸在这里卖烧烤!恶心死我了!要叫人把他抓起来!”
“我也想吐!擦擦擦!真他妈会装!我还以为他是迫不得已出来养家糊口!没想到居然被骗了!”
“这是个什么人啊,本来我还以为乡下人和城里人没多大区别,现在就这?!就这?!”
……
许文强突然有些懂了张芳和自己以前的儿女们受到委屈时的感觉,心里堵堵的,有些难受。
“她不是我妈,你们认错人了!”许文强连看都没有看张翠花一看,斩钉截铁道。
众人声音一顿,然后又是一阵议论。
“哥你怎么说话的呢?!”找过来的一大家子人听见许文强的话都是愣住,还是许文涛最先回过神来,叫叫嚷嚷起来,“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弟弟许文涛啊!小的时候我们可是好到穿一条裤子哩!你怎么都不记得了啊!”
许文强心里对自己嘲讽地笑了笑,是啊,小时候好到穿一条裤子,好不容易自己打零工攒钱买的一条新裤子被你一句好兄弟就是要穿一条裤子哄去。
“文强啊,你咋能连妈都不认了哩!这才过了多久啊,我是你的妈啊!”张翠花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语气里也带着哭腔,让很多对老人心软的路人纷纷为张翠花说话。
“我艹!这人怎么可以做个样子!连自己亲妈都不认了!还是个人吗?!”
“这也太过分了吧!妈妈生你养你那么多年现在拿出一点小钱回报都不肯!”
“老人家您别哭了!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儿子养妈妈天经地义!他不养你我们就去法院告他去!”
……
多么熟悉的话啊,好像在不久前还对许晴天说过,现在许文强自己又听到,似乎感觉更加讥讽了。
“我说不是就是不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们就信了吗?!她就是一个老泼妇!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无赖!你们不信可以去查!现在看我孤身一人进了城又无依无靠,就是来敲诈勒索我钱的!!!”这些场面许文强好歹也是经历过的,虽然都是这些矛头不是指向许文强,但许文强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经验。
许晴天面对这些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她好像才十九岁吧,就已经那么从容了,似乎没有任何事会使她变脸。
许文强也是学到了一些,他的脸色变得冷漠,声音也好像是淬了冰,眼睛没有看张翠花和方慧又或者许文涛,可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人。
很多人本来就是墙头草,摇摆不定,盲目从众,大家说什么的多就跟着说什么,现在看许文强在这种情况下,脸色都能保持不变,路人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人。
张翠花见形势不对,很快又使出了自己在村子里的必杀技——撒泼打滚,又是哭又是闹,什么“白眼狼”“狼心狗肺”之类的词,一个一个往外迸。
路人们本来还有些不相信许文强,现在被张翠花这么一弄,反而对许文强的话更相信了几分。
很多人看着张翠花的目光也不在是同情,而是嫌弃,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我说,一个老人家倚老卖老总要有个度吧?都这么老了怎么还出来恶心人?!”终于,一个中年妇女听不下去张翠花的撒泼了,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很多人跟着点头,他们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跟着风向走这种简单的事情他们还是会的。
张翠花傻眼了,突然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不相信自己了,然后张翠花又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哀嚎:“你们都是、都是一群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帮着这个没良心的一起来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