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这里……
是我和孟雨珊的家。
她在小区楼下的花店买了一束勿忘我,又跟卖粉的阿婆买了一份炒粉。
她满脸幸福的跟阿婆说:“我老公喜欢吃。”
她像往常一样抱着花、提着粉愉快的上楼了,背影欢快的像个小姑娘。
孟雨珊一打开门就大喊着:
“老公,我回来啦!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是你最爱的炒粉诶!”
我想起我们刚创业那几年,住出租屋,每天吃最便宜的炒粉。
雨珊她却还是快乐的像个孩子,把那样辛苦的日子经营的那么甜蜜。
她的记忆开始错乱了,好像忘了我已经死了这件事。
她满屋子的叫着我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空荡。
她又拿起手机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拨打着我的电话。
可是,那个号码永远不会再有人接听了。
雨珊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里的光也一点点熄灭。
她颓然跌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简直憔悴得让人心疼。
我也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感受这无边的死寂。
过了好久,她忽然抬起自己的右手,然后疯了一样的开始满屋子翻找。
在卧室的床头柜里,她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一枚戒指。
她轻轻地拿起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右手无名指上,好像那是什么稀释珍宝一样。
然后,她甜甜的笑了,像个失而复得的孩子。
那枚戒指是我向她求婚时送她的。
不够精致、不够完美、不够贵重。
可她还是视若珍宝,以至于后来我给她买过很多更贵的首饰她都没有那么珍视过。
但是,在她失忆期间,她嫌弃的摘下,把戒指丢给了我。
雨珊这个人有个毛病,东西总是乱扔,找不到。
不过,我替她收好了。
这时,雨珊注意到了那些我留给她的东西。
最上面的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看着她将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
唉,这爱撕东西的毛病还是没改掉。
那时,她和贺子杰分手一年后,贺子杰曾给她寄过一封手写信。
结果,她看都没看,直接撕了个粉碎。
离婚协议拿开后,露出了下面的房产证、存折、银行卡、大额保险单、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
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在这世上我只有孟雨珊这一个亲人了。
我当初不想离婚也是因为这些东西还是想都留给她。
希望她下半生过得好一点。
哪怕忘掉我和女儿,我只想让她好好活着。
可是如今,怕是不能了呢。
雨珊看着这些东西哭得不能自己。
她又像自虐似的,来到储物间里,找出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抱在怀里。
我看到她的眼中一片荒芜,浑身散发着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被抽走了。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
过了很久她才出来,只见她的身体已经泛红,她却还是不满意。
嘴里念叨着:“为什么还是洗不干净……”
她又跑到厨房,拿起水果刀一下又一下的划着自己的皮肤,直到鲜血如注。
我无声的呐喊,手指一次次的穿过她的身体,却无能为力。
她仿佛不知道疼似的,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在我就要绝望时,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雨珊的眼神仿佛枯木逢春般绽放出光彩,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
却在看清来人时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