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走了。
翠竹山,又恢复了平静。
望着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是被水洗过了的蓝天,几个人感觉身上像是卸掉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似的,都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上次回家时,没进家里看看,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缨珠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小勇,“如月曾冒充过红珠,不知道她会不会去伤害于她?现在没事了,我想回家一趟看看,小勇,你说行吗?”
“行!”没有犹豫,小勇便答应了。这些日子,缨珠姐姐跟随自己,吃了不少苦,也真应该让她回家歇一歇了。看着比第一次见到时已经憔悴得判若两人的缨珠姐姐,他很想对她说些感激的话,可是又觉得用语言表达不了什么,直到缨珠姐姐转身走了,也没有想好该怎么说,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眼里溢满了泪水。
“小勇哥,我也想……!”望着缨珠姐姐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了,淇淇也好想回家!她回过头来,看着小勇,吞吞吐吐地,“我……我……回家……过……过一天就回来……好吗?”
缨珠姐姐走了,淇淇也想回家,其实,自己也很想回家,一想到家,喉咙里便像塞满了什么东西,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看着淇淇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小勇只好点了点头!
心里非常高兴,淇淇撒欢似的跑走了!
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也不知如何是好?小淇叹了口气,看了看小勇。
“小淇,”小勇擦了擦眼睛,“我送你上学去吧?”
“上学真辛苦,作业像老虎!白天不好过,晚上还添堵!”小淇苦笑了一下,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我答应过你的,没办法,只能回去上学了。”他希冀的目光看着他,“不过,你答应我的事,你也得一定要做到啊?”
“好!我们一块去找校长。”
去学校的路,很远!
累了,就躺在路边上睡一会,醒了就接着走。
太阳,又升到一竿子多高的时候,才终于远远地望见了学校。
学校,坐落在一座巍峨的山脚下,坐北向南,前面有一条河,过了桥便是。
学校很大,院子中央,高高的一杆国旗,迎风飘扬,令人肃然起敬!
正是上课的时候,学校里,静悄悄的。
在小淇的带领下,两个人很快便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站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外,小淇犹豫起来,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敢上前敲门。
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勇上前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一句和蔼的声音,令人心情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或许,校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小淇抬起头,看了看小勇,小勇朝他点了点头,他便鼓足勇气跟着他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稀稀拉拉的,全都白了,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镶边的眼镜,手里拿着笔,坐在桌前正在写着什么。
听说了他们的来意,校长摘下眼镜,从身上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你们提的要求,都是合情合理的,按说,我应该答应你们的要求,给学生减少作业量,甚至不布置作业,只是,我们学校,也有我们学校的难处!”说完,他用手绢擦了擦眼镜片,接着又把眼镜戴上了。
“学校有什么难处?”答应小淇的事,看样不太好办,小勇看了看面带失望的小淇,目光又转向校长,“我听说,都想要求给学生减负,为什么就是减不下来呢?”
“学校,有很多难处,”校长顿了顿,“我们学校和学校之间,也存在着某种竞争!譬如说,生源,倘若我们培养的成绩好的学生少,做家长的,谁还会愿意把孩子送到我们学校来?更有甚者,我们学校的学生也会转学到别的学校去啊!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上级压着头皮要给学生减负,我们学校倒是真的给学生减负了,可是后来却流失了很多学生!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以至于后来重蹈覆辙,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怎么会这样啊?”小勇顿了顿,“事情比我原来想象的复杂!”
“做家长的,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都对孩子期望很高,所以都想给孩子找个好一点的学校,什么是好一点的学校?说白了,就是,哪个学校的学生成绩好,升学率高,哪个学校就是好学校!”
“可是,我听说,你们蚁国一直没断了要求给学生减负,”小勇目不转睛地望着校长,“按说,所有的学校都得给学生减负,怎么竟然还会有你所说的生源多与少的问题?更甚者……学生流失?”
“呵呵!”校长摘下眼镜笑了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问题,上级来检查给学生减负,提前都会有领导来电话通知,所有学校都会提前做好准备,提前就已经嘱咐好学生,怎样回答领导的问话,久而久之,台词式的对话,学生都会背了,后来也就不用嘱咐了。这种情况,到处都这样,早就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了。”
“难道就没有学生直言不讳对上级领导说吗?”
“这个问题,我们学校方面也曾考虑过,所以,上级领导每次来视察,我们都会安排我们学校的老师陪同,为防止个别‘调皮’的学生说错什么话,我们的老师都会领着领导采访那些平时很听话的学生,所以,在这方面,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校长顿了顿,“其实,有时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大家相安无事,得过且过。久了,都有的惰性,也就懒得再追究什么了。”
“难道,”小勇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学生上学很累吗?”
“我们也是从学生时期过来的,”校长摘掉眼睛笑了笑,“你想,我们能不懂得学生有多大的压力吗?”
“既然知道,”小勇顿了顿,“为什么不想办法……?”
“唉!”校长叹了口气,又戴上了眼镜,“不是不想办法,是没有办法可想!”
“您身为校长都没有办法!”小淇忍不住插了一句,“难道我们做学生的就应该默默地忍受下去吗?您家里就没有上学的小孩吗?”
“有啊!”校长一脸的无奈,“我孙子就在这里上学,每天下晚他都嫌作业太多,拽着我的胡子要求我给他减负,说实话,看着他妈妈呵斥他写作业,他经常是眼泪汪汪的还要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我这个做爷爷的,真的是很心疼!”
“那您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小淇气愤地望着校长,“本该无忧无虑的童年,都被你们这些大人给毁了!”
“唉!”校长又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放在了桌子上,“我也曾不止一次地考虑过,孩子从小就活得有压力,不是件好事!从心理学上讲,长期在压力中长大的孩子,会扭曲孩子的性格,甚至会扭曲孩子将来的世界观!这样的孩子,表面上看似文静,其实内心深处积压了很多的事情,长大了,往小了说,性格会有暴躁的倾向,往大了说,为什么世上会有那么多的战争和暴力?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冲突矛盾不和谐?这些也应是其中原因之一。人,虽然能改变环境,但是环境也能塑造人,关键是,人应该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更好?所以说,学校,不仅是培养学生学习文化的地方,更是培养人品的地方!究竟怎样培养人?非我一人之力所能及啊!所以我反反复复地考虑,经常夜不能寐,以至于头发都快掉没了!”
“校长,您也不容易!”小勇看了看校长,“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让学生在上学期间轻松地长大?”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多年,是我最烦恼的问题!”
“有办法解决吗?”
“办法?”校长打量着他,顿了顿,“办法,倒是还有一个,就看你有没有胆量和智慧去完成啊?”
“什么办法?”小勇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望着校长,“校长,您说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去找我们蚁国的国王馨世蚁。”校长顿了顿,“我听说她很威严!小勇你敢吗?”
“敢!”
“只有她有能力让我们的学生减负!”校长激动地站了起来,“学生是国家的未来,关系到国家的兴衰!你要是能让她真正实现学生减负,那你就真是功德无量!”校长走到小勇面前,握住了他的手,“孩子!我很欣佩你!也很欣赏你!咱俩就算是忘年交吧?”
“校长,您知识渊博!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我还会来请教您的!”
“我随时欢迎你来!不过,”校长笑了笑,“但愿你下次来时,我的学生都能轻松地上学了!”
看着校长期待的目光,小勇坚定的点了点头!